离开小楼前,周浊查看了一下刘佳妮和四个保镖的情况。
五个人都活着,但气息很乱,五个人的眼球全都在眼皮下方快速转动,喉咙里还偶尔发出痛苦呢喃。
他们似乎全都陷入了很深的睡眠,而且一直在做噩梦,和苏扬车上的郑玉有异曲同工之妙。
《邪祟百科全书》上有几篇关于祟器的故事。
故事中,那些长期接触祟器的人,最后心智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哪怕有些人靠着大气运摆脱了祟器,后半生也会一直被噩梦和霉运困扰。
刘佳妮的后半生,怕是不会好过。
刘佳妮换装不归,苏宝福估计很快就会找过来,三人也不敢多待,很快就离开小楼,直奔火葬场而去。
路上,苏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坏了,咱们走的时候,忘了把那几把手枪也收走!”
他太累,太困,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以至于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
周浊停下翻书的动作,笑了:“你是怕,他们会对你父亲不利?”
“对啊!”
“不用担心,这帮人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特意不收他们的枪,也是想让苏老爷子看看,他们这帮人到底是一群什么货色。”
听周浊这么一说,苏扬才安下心来。
一小时后,车子再次开进了郊区火葬场。
这一次,苏扬的三位女助理没有现身,东西是一个身材精壮的中年人送来的。
那人没有多做停留,将东西交给苏扬后就匆匆离开了。
“你那三位娇滴滴的女助理呢?”苏瑶打趣似地问苏扬。
苏扬显得有些无奈:“瑶瑶,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你知道的,我和她们是清白的。”
“光私生子就生了四个,真清白!”苏瑶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周浊一脸惊讶地看着苏扬:“你这么渣,不怕遭雷劈吗?”
苏扬吓得脸色惨白:“怎……怎么?我这样,会……会被雷劈?”
“我就这么一说。”周浊从苏扬手里接过东西,转身朝丧礼室走去。
苏扬赶紧迈着两条腿,奋力跟上周浊的步频,嘴上仓惶解释着:
“我和她们三个的事,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以前我在外面留学的时候,曾去过一个神奇的国家,那里的男人,必须娶三个老婆,生四个孩子,不然就会被处以极刑,当时我……”
“你别这么紧张,我真是随口一说!”周浊不得不打断苏扬,因为他需要静下心来回想制作鬼瓮的方法。
苏扬见周浊有些严肃,于是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很快,周浊就拎着一包东西来到了丧礼室。
这间屋子,是整个火葬场的阴气纳通之地。
炼尸房五行属火,煞气压制阴气,停尸房死气沉沉,阴气凝结不流,这两个地方,反而都不太适合做法。
来到礼堂正中心的位置,周浊先从背包里拿出阴烛,立在地面上,点燃。
而后他又拿出七十二张辟邪符,以阴烛为圆点,在地面上围成了一个圈。
最后,他将用辟邪符包着的玉坠放在阴烛旁边,并招呼苏扬关灯。
灯光很快熄灭,整个礼堂几乎完全沉溺在死寂的黑暗中,只有阴烛上的火光飘飘荡荡,照亮了一小片地面,以及地面上的七十二张符箓、被辟邪符包住的玉坠。
周浊在心中默念“傩神压鬼咒”,凝练心神,朝着地上的七十二张符箓缓缓输送念力。
呜——
呜——
礼堂里很快吹起了阵阵阴风。
包在玉坠上的三张辟邪符在风力撩动下不断发出“呼呼哒哒”的噪响,一副马上就要被风吹飞的样子。
然而这一浪浪风力并没有影响到阴烛和另外七十二张符箓。
蜡烛上的火苗安静、稳定。
七十二张符箓紧贴地面,纹丝不动。
“这阵风好吓人啊,我脖子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苏瑶凑到苏扬身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嘘——”
苏扬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别说话。
念力眼看就要烧空的时候,周浊突然停止输送念力,并从布包里拎出了骨灰瓮。
可能是时间太紧的缘故,苏扬的人没能找到阴沉木材质的瓮器,这口骨灰瓮是用黑瓷打造的。
瓮身一经被火光照亮,那三张包在玉坠上的辟邪符立刻燃烧起来,并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苏扬和苏瑶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都看到了,玉坠上面,此时正坐着一个身形怪异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奇怪的小人,它没有躯干,也没有脑袋和脖子,只有一只大大的眼睛,眼睛的左右两侧分别长着一条细细的手臂,下面还长了两条大长腿。
它好像很慌张的样子,一边转动眼珠,朝着周围胡乱张望,一边从玉坠上跳了下来。
“你叫什么?”
周浊打开骨灰瓮的瓮盖,对着小人吼叫道。
似乎是听到了周浊的声音,小人惊恐地转身,盯着周浊的方向,发出一阵很小的“汪汪”声。
那声音很像狗叫,但比正常的狗叫要尖锐许多,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怪异的音符,像是某种语言。
“你叫什么?”周浊又问了一次。
小人站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但很快,它就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朝着周浊疯狂冲来。
地上的七十二张符箓仿佛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任凭它如何冲撞,却怎么都无法离开地上的小圈。
“你叫什么!”周浊身上猛地爆发出强大的威势,声巨如钟。
苏扬和苏瑶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在他们两个眼里,此时的周浊仿佛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口屹立在大地上的一尊活火山。
那种感觉非常真实,不像是幻觉。
符圈里的小人被狠狠震住了,它蜷缩在地上不停发抖,同时,一阵轻微的声音从它那里传来。
“妒岸,妒岸。”
那声音飘渺不定,听上去有点像“短”,也有点像“妒岸”。
周浊晃了晃骨灰瓮里骨灰,试着叫了一声:“妒岸。”
下一刻,火光下的奇怪小人就消失了,而周浊手中的黑瓷瓮,则以很快的速度变成了白色。
周浊快速将骨灰瓮重新盖好,并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瑶满眼好奇:“刚才那个小人,被关进骨灰瓮里了?”
周浊缓了两口气才回应道:“那不是什么小人,而是一只厉鬼。”
周浊刚刚施展的术仪,大体可以叫作“搭鬼瓮。”
这种术法和后世的养小鬼有相似之处,但差别也很大。
同样都是养鬼,但搭鬼瓮不能养人死后变成的鬼,只能养精怪死后变成的厉鬼。
据说远古时候的大巫为了搭鬼瓮,甚至会专门潜入深山之中,杀山魈以炼鬼。
其实在施展这道术仪之前,周浊也不敢确保一定能成功。
毕竟他也不确定,玉坠上是否真的寄宿着一只厉鬼,而就算真有厉鬼寄宿,也不能确保这头厉鬼一定是精怪所化。
直到现在,周浊也看不出那只厉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变的,不过看它那熊样,至少和人类没什么关系。
“看样子,邪祟百科上写的东西也未必全对。”
“祟器上不但会攀附邪气,还有可能寄生厉鬼。”
“翁里的这只小鬼,和地下室里的那只大鬼,肯定存在某种联系。”
苏扬用一句话打断了周浊的沉思:“你打算养着那只厉鬼吗?”
“确切来说,应该是‘驯养’,”周浊晃了晃手中的鬼瓮,说道:“我要先用天阳地水炼它七天,七天以后,它就能作为喜神,附在苏瑶身上了。”
苏扬大惊:“什嘛,你要让那玩意儿附在我妹妹身上!!”
周浊无奈:“你别说得这么恐怖好不好,它又不会骑在苏瑶的肩膀上尿尿!”
反而是苏瑶本人一点都不怕,不但不怕,还有点好奇:“喜神?它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吗?”
周浊一笑:“你不是想解除和夏家的婚约嘛,它就能帮你。不过先说好,等婚约解除以后,我还是要把它收回来的。另外……”
说话间,他将视线移向了苏扬:“苏老板一定认识很多技击教练吧?”
苏扬点头:“认识不少。”
“能不能帮我找几个好点的教练,我想练技击术。”
“没问题,我尽快安排一下。”
短短三天时间,周浊经历了三场战斗,他已经发现,体术,是他的一个大短板。
一周后,他打算去一趟青云山湿地公园,去看看那片血雾到底是怎么个似儿。
趁着还有点时间,他要好好补一补自己的短板。
有备无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