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眼眶里的血丝没了，瞳孔圆圆的，大大的。
身上也不再释放出阴戾之气，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
“这么看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将邪祟彻底驯服，只要将它们完整地炼化，就能获得解锁进度值。”
王子帅拿了一根长长的树枝，试着戳了戳地上的小鬼，却发现这玩意儿竟然没有实体，树枝直接从它的眼睛上穿了过去。
“这是什么？”
连续戳了好几下，每次都戳不到东西，王子帅这才扭过脑袋来问周浊。
周浊摇了摇头：“我现在真的说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如果它是厉鬼的话，按说你和苏瑶应该看不到它才对，可它又没有实体，按照邪祟百科全书上的说法，一切没有实体且不知来源的东西，都应该是‘厉鬼’。”
最近几天，他将那本《邪祟百科全书》翻了不下三遍。
书中前七分之六的内容是各种案例，最后的一小部分内容，则是对这些案例的总结。
书中提到，凡是厉鬼，必然拥有一种不受物理法则制约的能力。
凡邪尸，全都拥有不死不灭的能力，无法被消灭，只能被封印。
凡是妖怪，都拥有一种言出法随的能力。
不同的伥鬼会互相敌视。
大凡祟器，均对一切生灵抱有巨大的恶意。
他反复对照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只小鬼到底属于哪一类。
“妒岸，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周浊开口对小鬼说道。
小鬼站起身来，朝着王子帅眨了眨眼。
王子帅神情一滞，接着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道里，周浊赶紧把他捞了出来。
“你的能力是操控心智？”
一边给王子帅披上厚衣服，周浊一边对着小鬼说话。
小鬼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又朝着地上的树枝眨了眨眼。
就见那根树枝迅速改变着形态和颜色，眨眼间就从一根棕色的樟树枝，变成了一根颜色更浅的桃树枝。
周浊将树枝捡起来看了看，发现它只是外观看上去没问题，其实里面的结构完全被破坏。
以破坏内部结构为代价，改变物质的外观，是小鬼的另二种能力。
“你还有其他能力吗？”
这一次小鬼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站在地上，漫长地发呆。
周浊又问：“你为什么要让刘佳妮挖掘地下室，地下室里的那只大鬼，和你什么关系。”
小鬼呆滞了一小会儿，然后就开始不停挥动着两条小胳膊，瞳孔里不断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周浊仔细听了一阵，发现根本听不懂，只能放弃。
“苏瑶！来许愿啦！”他扯着嗓子，朝着远处的跑车大喊。
苏瑶正躲在车里搞论文，听到周浊的声音，于是快速推开车门，一溜小跑来到了河道旁边。
“向它许愿吧。”周浊指着地上的小鬼说：“养在鬼瓮里的小鬼，都可以完成活人的一个心愿，仅限一个，多了就不行了。”
苏瑶好奇道：“每个人都能向它许一个愿望吗？”
周浊摇头：“不是每人一个，而是只有一个。”
王子帅在一旁说道：“你觉得，它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帮苏瑶解除婚约。”
周浊耸了耸肩膀，道：“那就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了，反正有一点是肯定的，有鬼瓮镇着，它以后是无法杀人的。只要沾了人命，瓮就会破，它就会死。”
王子帅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催促苏瑶道：“大姐，快点吧，你许完愿咱们就回去，我刚刚泡了凉水澡，现在尾椎骨都在发抖。”
苏瑶慢慢蹲到小鬼眼前，陷入了沉思。
小鬼似乎嫌她动作太慢，眼睛一眯，瞳孔里焕发出一丝不耐烦。
沉默良久，苏瑶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一脸认真地对小鬼说：“我的愿望是，你要好好保护浊哥的安全，一定不要让他出事！”
周浊不由一愣：“你就这样把愿望浪费了？”
王子帅在一旁咧着嘴乐：“我早就猜到她会这样。”
苏瑶转过身来，看着周浊的眼睛：“浊哥，其实我能感觉到，鬼瓮一炼好，你就会离开省城的。”
确实，按照周浊原本的打算，鬼瓮炼成的这一天，他就会立即带上一背包符箓，前往青云湿地公园。
“你肯定又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苏瑶的语气很认真很认真。
周浊忍不住笑了：“或许，会有点危险吧。”
他想去湿地公园查探红雾，那完全就是自发性作死，苏瑶把愿望用在他身上，确实是有点浪费了。
以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为代价，去救一个天天作大死的人，不是浪费是什么？
就听苏瑶又说道：“浊哥，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几天相处下来，你已经成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答应我，不要出事，好吗？”
“肯定不能出事啊，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回来帮你摆脱婚约呢。”
周浊笑着说道，他笑得很爽快，很开心。
像这种干净纯粹的友情，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这夜，周浊没有着急离开，他陪着苏瑶和王子帅回了住处，又帮王子帅熬了姜汤，直到苏、王两人都在各自的卧室里睡着了，他才带上一堆施法用的材料，悄然踏上了路途。
……
清晨，五点四十二分。
山铜市警署大楼。
刘参已经连续几夜没有好好睡觉了，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只能靠一杯杯浓茶来强打精神，防止自己睡觉。
他在等，等韩昌明那边的消息。
自从1327号视频被发上网络的那天起，韩昌明就在青云湿地公园布置了大量警力。
这些警力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拦住所有进入景区的异人。
他相信，只要渔网足够密，一定能网到那三条大鱼。
“去睡会儿吧，我在这帮你盯着。”安红端着一打文件进来，温柔地劝道。
刘参摇摇头：“视频发出去已经快一个星期了，韩昌明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三个异人，会不会已经进了血雾？”
安红拉了把椅子坐在刘参对面，一边将手里的文件摆在桌子上。
刘参还是摇头：“韩昌明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去的，那片雾太危险了，一旦进去，绝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咱们的目标是把他们引出来，而不是让他们进去送死……”
正说着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刘参快速拿出手机，发现电话是韩昌明打来的！
他顿时激动起来，立刻按下接通键。
电话里先是传来一阵嘈杂的忙音，过了小片刻才传来韩昌明惊恐的叫声：“不……不好了，白……白怜花……”
嘭！
韩昌明没把话说完，电话里猛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用钝器砸中了韩昌明的头。
“韩昌明？老韩！”
刘参对着电话急吼。
可电话另一头的韩昌明却一直没有回应，扬声器里只有大片的嘈杂。
冲锋枪的枪声、许多人的叫嚷声、钝器不断打在血肉上的声音……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难以辨别出太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