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当初异事局和议会谈合作的时候,议会执意要将异人解调项目放在北海,具体的项目内容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总局的人说,这个项目产生的数据,对整个异人界都十分重要。你知道议会,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项目放在北海吗?”
“因为北海没有战斗型异人?”
“是的,因为北海分局的战力非常弱,如果议会决意要将数据全部捞走,北海分局将很难阻止。”
“那……异事局为什么同意将项目放在北海?”
“因为北海局的掌门人是刘参!在各地扎根的封疆大吏们,和总局也不完全是一条心,将项目交给他们,难保他们不会利用那些数据获利,刘参是唯一能让总局放心的分局长。”
“不能先把项目放在别的地方,再把刘参调过去吗?”
“不能,你可别小看了各地的分局长,这些人在当地深耕多年,在当地的根系之深,简直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以北海的情况,没有任何一个分局长愿意和刘参对调,如果总局强行牵动他们,就如同掘起一棵根系旺盛的大树,必然会对当地的异人生态造成很大的影响。”
“也就是说,议会之所以向北海动手,是因为北海有了自己的战斗型异人,如此一来就脱离了议会的掌控?可这和安红有什么关系?”
“之前在车上试图暗杀你的人……我记得他应该叫赵阳,这家伙是北海分局研究室主任,在北海异事局,有两个人是直接参与到项目里来的,一个是安红,她作为议会一方的代表参与项目,另一个,就是那个赵阳,既然要从项目中收集数据,自然就需要科研人员的参与,而赵阳又是研究室主任,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参与。”
“他死了,直接接触过项目的人,就只剩下了安红。”
白怜花点头:“赵阳原本应该是代表异事局的,但现在看来,议会应该在很早以前就控制了他。他的死,直接导致安红成了唯一一个亲自参与过项目,并亲手收集过各项数据的人。”
“所以议会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安红抢到手?”
“是的。”
“赵阳会不会已经将数据交给议会了?”
“他手里也没有完整的数据。我也是听总局的人说,赵阳和安红负责的实验不同,两人手里的数据也不同,每次上交数据之前,都被将两人手里的数据打乱顺序混在一起,然后将混合后的数据拆成两半,一半交给总局,一半交给议会,在项目彻底结束的时候,双方会进行信息对账,将各自手中的数据拿出来进行拼合。而那些数据只有在完整拼合的状态下才有意义,否则就是一大堆杂乱无章的数字而已。”
“也就是说,议会很可能已经掌握了赵阳手中的所有数据,但安红手里的数据,至少有一部分他们是不掌握的。所以,只要得到了安红,就能将所有数据拼凑完整。”
“项目还没有完成,只能说,他们可以将目前产生的数据拼凑完整。”
周浊明白了,先前所谓的“北海局没有能力保护数据”,其实是“北海局没有能力保护安红”。
接下来议会肯定会两线出击,派一队人马去北海抢夺安红,再派另一队人马袭杀他和白怜花。
刘参是个很高明的棋手,他知道,如果将周浊和白怜花留在北海保护安红,最终的结果可能是所有人都被一锅端掉。
而将分局的两个战斗型异人派到外地寻找援军,就把死棋下成了活棋,让议会无法集中力量兵走单线。
沉思片刻,周浊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议会无法兵走单线的前提是,咱们两个的外出,会对议会造成巨大的威胁,对方不得不分出力量来阻止咱们。”
白怜花点了点头。
可周浊还是有些不解:“可咱们离开了北海,安红岂不是很危险?”
“刘参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会设法将安红藏匿起来,也会利用手里的武装力量和议会周旋,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和议会抢时间,抢在议会抓住安红之前,将梅卓带回去。”
“安红能配合刘参吗?”
“大概会吧,不然刘参也不会第一时间把咱们支出来。”
“议会要向北海分局动手,刘参不能向总局请求支援吗?”
“肯定已经向总局求援了,议会也肯定派出力量拦截总局的求援了。”
看来这场棋,还不是两盘棋一起下,而是三盘棋一起下。
这时白怜花又开口道:“如今的局面,是多方面造成的。一是北海局突然有了自己的战斗系异人,让议会感觉到了威胁。二是赵阳死亡,议会埋在北海局的暗线被拔除,很大程度上丧失了对北海局的监控力。三是异事局和议会的合作项目已经运行到了尾声,议会急于将现有数据收入囊中。”
周浊将后背靠在副驾驶座上,环抱双臂,眉头微蹙。
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才开口道:“如果赵阳没有在车上对咱们动手,后面的事会怎么发展?”
白怜花顺着他的思路说:“那样的话,议会就会想别的办法干掉咱们俩。”
“暗中干掉咱们……代价似乎要小的多。”
“你的意思是?”
“如果赵阳没有突然动手,异事局和议会就不会撕破脸皮,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如果我是议会的人,我反而会选择项目彻底结束之后再动手,那样的话,至少有机会收集到完整版的数据。”
“赵阳当时的行动,并不受他自己的主观意识控制。”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总感觉,有什么人,故意在那个时候催动了他脑子里的钢印,迫使他在不恰当的时机,做了不恰当的事。这个人应该不是议会的人,毕竟让赵阳在那个时间点动手,并不符合议会的核心利益。”
白怜花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周浊的话,最终点头道:“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周浊接着道:“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他的目标,有可能是借议会之手拔掉北海异事局,也可能是借异事局的力量消耗议会,又或者,他不希望北海的项目彻底完成。”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也许他想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谁。”
周浊摇摇头,这样的问题,他现在不可能想出答案。
白怜花将车开出鬼街后,先进入天门市区买了一些防寒用的装备和自热食品,而后转入高速路,一路北行,直奔五百公里外的泰井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