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白头杀神在异人圈里可是名动江湖,虽然郑玉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他,但还是迅速认出了他的身份。
白色的头发,死人一样没有表情的脸,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冰冷气质。
错不了,这家伙就是白怜花!
看到郑玉用无比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白怜花立刻就知道,对方也是异人圈的人。
“这谁?”他指了指郑玉,问周浊。
周浊这次带白怜花来,本来就是为了处理郑玉的事,于是说道:“他叫郑玉,以前曾受老苏的继母之托,设计暗杀苏家兄妹,这家伙也算是罪大恶极,在他手里,至少攥了八十多条人命。”
白怜花冷冷地点头:“证据确凿吗?”
“确凿,都是他自己的口供。”周浊很诚实地回应道。
他没发现,在他和白怜花说话的时候,郑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整个人都在发抖。
话音刚落,白怜花直接抽出了手枪。
啪!
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精准命中了郑玉的眉心。
郑玉连给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仰面倒在了地上。
苏扬顿时懵在了原地,那是真的懵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一秒钟前还活生生的郑玉,现在竟变成了一具逐渐失去体温的尸体。
周浊也懵了,他带着白怜花来,本来是想让白怜花把郑玉押解到异事局去,可怎么都没想到,白怜花直接一枪把郑玉崩了。
白怜花似是看出了周浊的顾虑,主动解释道:“总局将我培养出来,就是让我处理这种事的,我杀他,完全符合局里的规章。”
这一段时间以来,周浊已经对“死人”这种东西感到麻木了,但白怜花就这么把郑玉杀了,他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你都不审问一下就把他毙了,程序上会不会有问题?”
白怜花道:“你是分局的二把手,你说证据确凿,那就是证据确凿,不需要再审,也不需要向犯人出具执行文件。”
直到这一刻,周浊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权力有多大。
某种层面来说,这已经相当于生杀予夺了。
周浊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如果郑玉是个正常人,你还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吗?”
白怜花摇头:“按照总局的规章,如果他是个正常人,那就要走正常社会的流程,不过我向来不是遵守规章的人。”
“那……尸体怎么办?”这次说话的人是苏扬。
白怜花的意见很简单:“烧了吧。”
“怎么……不是!这么大一个尸体,我怎么运到火葬场去!”苏扬有点着急了。
白怜花继续给出意见:“拖到卫生间里,拿把刀背厚一点的菜刀,剁……”
周浊赶紧把他的嘴捂上了:“老苏你别管了,回头我找人来处理。”
只能找人来处理了。
再过不了多久,郑玉身上的人气就会消失,匿身符对他也不会再起作用。
苏扬很无奈地叹口气:“那可得在苏瑶放学之前把尸体处理干净,要不然她不敢来我这儿住了。”
“套房里都死了人了,你还打算继续在这儿住下去啊?”
“死人怕什么,邪祟我都见过了。”
没办法,周浊只又给韩昌打了电话,让他派人过来收尸。
这事儿闹的。
好在韩昌明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派人过来了。
特战队的人前脚打扫好现场,没过五分钟,苏扬约的人就来了。
对方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有点发福,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经苏扬介绍,对方叫周启亮,全程负责蓝湖旅游项目的一线工作,对于很多事情的了解,比名义上的项目负责人要深得多。
之所以找这么个人来询问情况,主要是周浊发现,刘参给的那份文件似乎有点问题,对于很多事情的描述都有种逻辑链断裂的感觉。
起初他还疑惑,异事局怎么会把案宗搞成这个样子,直到刘参说,临省的分局也参与了石坎村的样子,他才明白,应该是兄弟单位把很多和案件有关的线索截胡了,没跟这边对账,所以才导致文件里的很多内容都不太完整。
借着两壶热茶,周浊向周启亮咨询了不少问题。
“你们在石坎村开展项目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见过村里人离开村子吗?”
“是谁把生活物资运到村里去的?”
“村里人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什么?”
“项目启动以后,石坎村一共接待了多少旅客,那边的经济效益怎么样?”
“那些旅客,有没有在村子周边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
一个多小时下来,周浊几乎把能问的都问了。
周启亮不知道周浊是干什么的,但他发现,周浊问话的时候,苏扬和另一个白头发的男的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两人全程都没有坐下过,于是断定。周浊肯定是哪位上层人士家的贵公子,进而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还展示了一波绘画功底,徒手给周浊画了一幅村子周边的地图。
周启亮说:“自项目启动到现在,石坎村那边确实发生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但若说最奇怪的地方,就是石坎村的卫星地图,有很多地方和当地的真实地理地貌对应不起来。”
这位周经理以前是学地质的,所以对这类问题非常敏感。
第二壶茶快喝完的时候,周浊终于结束了这次咨询,周启亮感觉自己的表现还可以,长长松了口气。
苏扬也没留他吃饭,摆摆手,让他自行离开。
一直到周启亮离开套房,周浊才开口问苏扬:“你怎么老站着啊,又不是没有座位?”
苏扬叹口气:“最近痔疮犯了。”
周浊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份刚刚写好的备忘录“来的路上,我整理了一份夏氏集团的材料,你看看吧。”
苏扬接过手机,周浊则继续说道:
“当初你父亲之所以决定和夏家联姻,主要是看上了夏氏集团的资金流稳定,以及夏守匀在上层耕耘多年,有些很深的人际网,这些东西,都是苏氏集团十分需要,却又难以具备的。
而夏家之所以同意联姻,则是希望借由苏家,进军和文旅、科技相关的新兴产业。”
这些东西,都不是周浊靠瞎猜猜出来,而是通过资料上的内容推导出来的。
苏扬不由蹙起了眉头:“这份资料上,怎么这么多我不认识的名字。”
他发现,资料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提到的夏守匀,大部分内容则是罗列了一些人名,以及这些人的职位和简要履历。
周浊指了指手机:“这些人,都是夏守匀多年耕耘出来的人脉成果。不过从去年三月份开始,名单上的这帮人,就先后被扔进了大狱。”
苏扬抬头看向周浊。
周浊接着道:“去年三月份,出了一个很大的案,大量上层人物落马,有意思的是,这些落马的同僚,几乎都能和夏守匀扯上关系。”
苏扬懂了:“也就是说,夏守匀也涉案了。”
“不好说,”周浊笑道:“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他到底涉案没有。不过我查过他最近一年多的行动记录,这段时间,他似乎经常往汴京跑,可夏氏集团在汴京又没有项目。
看他活动得这么频繁,至少说明,他目前有一个很大的诉求。”
苏扬马上就明白了周浊的意思:“他担心那个案子会危及到他,所以才四处活动,想要从案子里脱身出来。”
周浊点头:“你可以和夏家来一场利益交换,你承诺帮他摆平案子的事,而他则要主动终止和苏家的婚约。”
“可……像这样的案子,我可摆不平啊。”
“不需要摆平,你只需要做出承诺就行,另外你要告诉夏守匀,三天以后,案子就会有由凶转吉的迹象,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终止婚约,你就会动用自己的人脉,让案子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先前周浊给夏守匀算过一卦,发现他最近的运势是先入六合,再入六冲,属于是枯木逢早春,早春遇大旱。
也就是说,他的事,表面上会先朝着极好的方向发展,但很快又会急转直下,直接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
周浊推测,如果苏扬告诉夏守匀,自己能解决夏家的麻烦,夏守匀百分之百是不会相信的。
等三天以后,夏守匀发现案子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就更不会搭理苏扬的请求。
如果案子的发展和苏扬无关,夏守匀没必要搭理苏扬。
而如果事情是在苏扬的调和才突然好转的,苏氏集团对于夏家来说价值会变得更大,夏守匀更不会取消婚约。
直到不久后,案情急转直下,夏守匀才会真正对苏扬重视起来。
一个人,对于能够帮助自己的人,不一定会由衷感激,但对于能够随手弄死自己的人,一定会由衷地感到恐惧。
到了那时候,苏扬提出的所有条件,夏守匀都很容易接受。
苏扬自然无法参透这里面的门道,但鉴于对周浊的信任,他还是用力点了一下头:“好,那就这么办了!”
“另外,”周浊提醒道:“夏氏集团的资金链,其实早就出了问题,对于苏家来说,和夏家联姻,已没有任何利益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