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段北崖的注意,看样子三只邪尸已经吸干了他的注意力,他已经无法再察觉到战局之外的异常了。
周浊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说话时的声音也稍微调大了一点点:“何文杰和尚可喜手里的仪器,是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发出震波的特殊装置,”白怜花的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一丢丢:“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频率,就让能邪尸产生共振,继而分析出用哪种物质可以将邪尸封印起来。”
“咱们的背包里怎么没有这种东西?”
“因为用不着,反正你的能力能杀死邪尸。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你能杀死邪尸。”
“我也不理解,但我觉得无需理解,能力好用就行,没必要对它研究得太深。”
“你肯定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不想告诉我而已。”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周浊一边和白怜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操控阴气,将村子里的所有邪尸全部引向了兄弟单位的同僚们。
他也想看看,这支由七八九阶异人组成的小队,到底能拥有怎样的战斗力。
随着邪尸的数量越来越多,何文杰已经无心调频,也加入了战局之中。
段北崖、王倩、何文杰,这三个人也算是各显神通,不断压制着邪尸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血肉被烧焦的味道,期间还夹杂着从烂泥中释放出来的浓烈酸气。
“尚可喜,你好了没有,老娘快撑不住了!!”
王倩急起来连尚可喜都敢骂。
尚可喜一直在很努力地调试仪器,可今晚的邪尸太奇怪了,他调了半天,也找不出共振的振频。
这会儿尚可喜已经满头大汗,甚至连仪器的外壳都被汗水打湿,可他越是急躁,就越是难以找到频率,越是找不到频率,就越是急躁,完全陷入了3恶性循环。
周浊看出来了,这几位同僚的实力,确实比先前他在雾城遇到的赏金猎人们高出不少,如果不是他们没有能力将邪尸彻底杀死,分分钟就能结束战斗。
“不行!”尚可喜突然崩溃大叫:“今天晚上的邪尸太奇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振频。”
何文杰召来烂泥,将冲向尚可喜的两只邪尸吞没,一边朝着众人喊道:“再僵持下来,形势恐怕会对咱们十分不利,依我看,还是撤吧!”
王倩大骂:“撤?撤你玛撤!这些邪尸的移动速度快得像疯狗一样,不管咱们往哪撤,都没办法摆脱他们。”
尚可喜喊道:“去村子西面,那里有一口石井,咱们可以退到井里去!”
段北崖愕然:“头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记得,村里的大邪祟,就被封印在那口井里呢!”
就听何文杰说道:“对,那口石井里有分局布置的封印装置,邪尸进不去!咱们只要不下到井底,就不会被大邪祟发现,就不会有危险。”
四人的意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纷纷开始朝村子西侧移动。
周浊立刻调动天地阴气,对迷魂阵进行了一番强化,让尚可喜一行人彻底丧失了方向感。
四人开始在几条胡同里不停打转,一边打转,一边还要应对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邪尸。
“现在突然有点庆幸,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白怜花看着胡同里满头大汗的同僚们,不禁有些感慨。
周浊吐槽:“我可没从你脸上看到庆幸的表情。”
说着,他便纵身跳下房顶,朝村子西侧走去。
先前他看过村子的地图,知道尚可喜口中的石井在哪。
白怜花很快跟了上来:“你不觉得奇怪吗,尚可喜他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村里人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说话间,他抬手指了指周围的村宅。
夜幕笼罩下,这些村宅显得异常安静,没有人被外面的打斗声吵醒,走在村路上,也听不到任何一座房子里有人类活动的声音。
巨大的村子如同一片巨大的墓地,悄然无声,毫无生气。
周浊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也许,早在六年前,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死了。”
“死了?”
“我去调夏守匀的资料时,顺便查了一下石坎村的相关档案,六年来,这个村子没有新生儿出生,也没有老人死去,这显然很不正常。
我猜测,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早在六年前就全部死亡了,因为已经死亡,所以无法正常繁衍后代,因为已经死亡,所以没办法再死一次。
他们很可能是被转化成了一种特殊的邪尸,平日里,看不出他们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他们甚至还会像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去山林里采收山货,去田地里务农。
可一旦触发了某种条件,他们就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和尚可喜他们交手的那些邪尸,其实就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
白怜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邪尸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怎么想都有些不合常理。”
“刘参给咱们的那份资料上说,”周浊说道:“五年前,北海局曾试图将一个身患重疾的老人运出村界,可那个老人却在救护车上突然回光返照,我反复琢磨过,那根本不是什么回光返照,而是尸变。
另外,根据我的调查,六年前,这个村子里可不止有一个身患重病的老人,其中有不少人甚至被医生断言活不过半年。
可直到今天,这些所谓的中病患全都活着,无一例外。你不觉得,这更加的不合常理吗?”
白怜花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好像很喜欢把一件事想得很复杂,然后在纷乱的信息中提取真相。”
周浊笑笑:“还好异人的生命力比普通人强出好几倍,不然的话,老是这么无休止地想各种事情,我大概活不长久。”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村西石井旁。
这就是一口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井,井口用石头砌成,年久失修,井沿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
井口上方的木制辘辘已经干燥开裂,井旁还放着一个同样干燥开裂的木桶。
周浊点亮手电,朝着井口中打光,发现这口井早已干涸,光线笔直照下去,一眼就能看到井底的黄土。
白怜花也打着手电朝井里照了照,不过他没有将光束照向井底,而是把光打在了石造的井壁上。
“那些颜色不太对劲的石头,”他指着三米高的一段井壁,对周浊说:“就是异事局布置的封印装置。”
周浊眯着眼睛去看,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几块颜色更深的石砖上,刻着一些类似咒印的纹路。
“那些纹路是什么?”
“这些纹路,都是从占星宫遗址的一座石碑上拓印下来的,总局也不清楚这种纹路的运作原理是什么,只知道它们能用来镇压厉鬼。”
占星宫遗址?
听白怜花这么一说,周浊突然想起来,当初苏瑶给他看的那份拓文,也出自占星宫遗址。
拓文上写有“祓旱揠大块以成山,世人以为神灵”十四个字,周浊至今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