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枭很快就拿来了防寒服和呼吸瓶,周浊觉得水里阴气太猛,呼吸瓶进去以后可能会出问题,干脆让人准备了一根很长的橡胶管,管子的一头可以延伸到高地下方,他估计了一下自己的肺活量,应该能从管子里吸到空气,于是便不再耽搁,换上防寒服,带上潜水灯,拎着管子的一头摸上了高地。
白怜花怕他有闪失,原本想到高地附近守着,但周浊拒绝了。
那么强的阴气,万一从高地上泄露出来,白怜花也未必能扛得住。
高地上的水位,最浅的地方也已齐腰,那水凉得让人骨头疼,哪怕水中的阴气能不断给周浊带来滋补,他也感觉十分难受。
他蹚着水,慢慢靠近高地的中心区域,水位越来越深,渐渐没过了脖子,后来他干脆潜到水里,朝着土坑的方向游动。
前世周助的游泳技术,只能用“十分拉垮”来形容,但如今的生命形式发生了进化,很多事情都变得容易起来。
他在水中如同一条矫健的鲨鱼,很快就蹿过几百米水域,来到了土坑附近。
此时已经没有水继续溢出来,土坑附近感觉不到暗流,白怜花的长凿此时扎在坑边的一个土堆上,另外两根凿已经不知去向,估计是水溢出来的时候被冲走了。
周浊拔出地上的长凿,对着坑底连续凿了几十下,由于墓顶已经被凿得很薄了,他这几十下下去,直接在墓顶上开出了一个足够一人钻入的洞口。
感应到洞中除了精纯阴炁之外,并没有其他炁场,他便握了张罡符在手中,头朝下钻进了洞口。
防水灯头的功率很大,光束穿透冰冷的水层,直接照亮了洞口底部的一片区域。
借着光线,周浊发现从洞口到洞底的距离很短,在宽阔的洞底,匍匐着大量七八寸长的纤细物质,像是堆叠在一起,极为密集的树根。
又下了一段距离他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根,而是一条条形状怪异的黑色虫子。
阴汤的密度已经很大了,可这些虫子的密度更大,一条条压在水底,一动不动。
这些虫子的样子,很像是没有脚的蜈蚣,身上的节肢清晰可见,周浊盯着其中一片虫子看的时候,发现它们的触须和眼睛正在微微晃动。
“竟然是活的!”
担心这些虫子可能会突然发起攻击,他没敢完全下到底,而是小心控制着身体,在水中慢慢停了下来。
到了这个位置,他已经能感觉到虫子下方有大量的邪炁在涌动。
在这片水域的下方,恐怕有一个体积相当大的空旷空间,空间里没有水,因为那些邪炁的密度不高,而且流动的方式也不像是跟着水流再动,而是在空气中肆意飞散。
周浊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挖穿的并不是墓顶,而是一个设置在墓顶上方的防盗设施。
“其他人都受不了这股阴气,必须换一个方位开洞才行。”
思绪翻动间,他摆动着双腿,横向移动了一段距离,很快就从防水灯的灯光中看到了这片蓄水层的边缘。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个蓄水层的覆盖面积应该有一千多平米,正好覆盖了高地中心的整片区域。
正当他再次摆动双腿,打算从蓄水层里游出去的时候,一扭头,灯光突然照亮了墙壁上的一个凹槽。
周围漆黑一片,那个泛着白光的凹槽看上去非常显眼。
凹槽中用浇筑的方式镶着一口四足虫鼎,鼎身虽然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口鼎,和先前在苏保富家里见到的那口,应该是同一款式。
不知道这口鼎下是否设置了其他机关,周浊不敢贸然将它取下来,凑到跟前借着灯光观察了一番,便抽回身子,朝着洞口游去。
一路上,他摆动灯光,反复照了照远处的墙壁,发现水槽里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凹槽,每一个凹槽里,都有一个四足虫鼎。
爬出土坑的时候,阴汤已经开始往水槽里回流,而且回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周浊感受到水力越发强悍,于是爬上了一棵被阴炁蜇死的大树上。
阴炁是凝练沉滞之炁,老树虽然死了,但因为阴炁的加持,反而变得更加坚挺,哪怕来了海啸,都不一定能摧倒它。
白怜花远远看到周浊爬上了树梢,站在山坡上大声呼喊:“墓里什么情况?”
周浊仰着脖子回应:“咱们根本没挖到墓顶,接下来得从侧面开洞,有必要搞台挖掘机过来!”
此时回流的水势已经变得非常猛烈,水声涛涛,遮蔽了周浊的听觉,白怜花又在山坡上喊了些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他转头朝土坑的方向望去,发现阴汤并没有在那个位置形成漩涡。
看样子这种阴汤还存在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物理特性。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遍及整个高地的阴汤就完全被收入了蓄水槽中。
周浊所在的位置距离土坑不远,他非常清晰地看到,阴汤入槽之后,槽顶的合金竟然开始快速自愈,之前用工具凿出来的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小,最终消失。
更奇怪的是,阴汤退去之后,高地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水渍。
就连刚刚被阴汤浸泡过的枯萎植被,也都是一副干巴巴的样子。
之后周浊又在树上等了一段时间,直到确定没有其他异常,才回到山坡上和白怜花他们汇合。
“墓里什么情况?”刚一见面,老枭就把白怜花先前问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看样子刚才水声太大,他们压根没听到周浊说了什么。
周浊对众人说道:“咱们根本没挖到墓顶,直挖穿了墓顶上方的一个蓄水槽,我探过了,大墓内部应该是中空的,并没有积满阴汤,而且大墓四周也没有类似的设施。
现在唯一的选择是从高地的侧面挖进去,但高地的侧壁非常厚,靠人挖不知道挖到什么时候,我看还是得运一些专业的挖掘设备进来。”
“另外,”他转向了白怜花和阿尔娜:“我在水槽里发现了很多四足虫鼎,和苏保富的那个是相同工艺。我猜测,苏家人应该也曾试着发掘过这座墓,苏保富手里的那只顶,应该就是被阴汤冲出水槽的。
只是我想不通,苏保富只是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他是怎么把那口虫鼎带回家的,正常人别说是长时间把那东西带在身上了,就是摸上一下,都有可能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