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房间中,一名只剩人形的黑发少年被刻满铭文的铁箍锁在墙壁上,干瘪的血肉犹如破抹布一般随意挂在惨白的骨骼上面。
刀锋入肉的沉闷声不断响起,在这方小黑屋中显得尤为刺耳。
而在少年身前,一名身披灰色长袍,手持小刀的青年,正在企图从这台【生产机器】身上挤出更多的血液。
又是一刀落下,几滴鲜血流出,看见桶底仅仅只有一酒杯的血液,想到自己只能分到这些,青年面色阴翳。
一声脆响,铁箍被打开,早已习惯虐待的少年感受到久违的自由,灰暗的棕色眼眸中冒出些许光芒。
他挣扎着站起身,用挂着肉条,仅剩骨头的双臂撑起残破不堪的身体,棕色眼眸中倒映出那扇泄露出一道亮光的铁门。
逃出去,只要能逃出去...
少年拖行着残破的身体,蹒跚着向大门迈出第一步。
距离不断拉近,少年已经枯萎的心中冒出名为希望的嫩芽,与此同时,原本惨白的骨骼开始长出血红的肉芽。
干瘪的血肉摔落在血泊中,又被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笑容的青年拾起,小心保存。
少年眼中的亮光不断放大,他抬起已经生长出一层肉色薄膜的手臂,想要触碰亮光,却在马上碰到时,视野突然升高。
脖颈被砍断,少年眼中保留的那一丝渴望,在看到灰袍青年癫狂的神色时,重新回归灰暗。
失去头颅的躯体重重倒下,从脖颈伤口处喷洒出大量带有葱绿荧光的血液。
在青年的刻意为之下,少年的头颅落在亮光处。
突然变化的光线让他眼睛发酸,可他还是强睁眼睛,向外看去。
“哈哈!兄弟们,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喝!”
“老五,你吃的啥?吃的那么香?给我来一口!”
“滚!这是我自己换的,要吃你自己去取!”
声音比视线先一步进入少年脑中,视野逐渐清晰,他也看清了外面的景色。
明亮的灯光下,五个人围在一方木桌旁,他们满脸是血,手里拿着一截明晃晃的手臂,而那充满生命气息的手臂上,则布满了啃咬的痕迹。
那是他同类的手臂,而他,也将遭受同样的命运。
看到无比熟悉的一幕,少年眼中没有同情,没有愤怒。
只有无止境的麻木。
门外的几人注意到少年的视线,用打量商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
一名约莫三十左右的青年注意到门口的血渍,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老三,弄完了就快点出来!别让这些家伙扰了咱的兴致!”
“老大别生气嘛,马上就好。”
灰袍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铁门。
话音落下,照射在少年眼中的亮光也消失殆尽,只留外面嘈杂不清的声音不断挑逗着少年已经麻木的神经。
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与躯体的联系,少年垂眸看去,却对上一双黑鞋。
一阵大力从头顶传来,少年的头颅被拾起,青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颗头颅,手中的小刀不断划过少年温润的脸庞。
“听说,生命系职业者的头颅里也有可以延寿的血液,你说,我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青年没有打算得到少年的回复,他的目光不断扫视,无意间看到少年脖颈的伤口处冒出的暗红肉芽。
“啧,死不掉的人,真恶心。”
话音落下,青年手中的小刀一并落下。
一道细小的血痕出现在少年早已麻木的眉间,血痕不断延伸,溢出带有葱绿荧光的液体。
青年先是满意地接了一整杯,见少年头颅不再有液体渗漏,他也不嫌弃,以少年的伤口为壶嘴,猛的一吸。
青年的脖颈在少年眼中突然放大,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恨意,寒光闪过,精神力凝聚而成的银针在距离青年脖颈毫厘之差的地方猛地停住。
少年眼神发狠,明明青年没有做任何防护,为什么他就是杀不掉对方!?
感受到少年的寒意,青年丝毫不在意,见“茶壶”终于被榨干,青年将少年仅有一层肉芽连接的两半儿头颅随手一扔。
头颅滚落到一边,少年的视野不断转动,最后兀地撞上墙壁,在墙根下停了下来。
他强撑着眼皮,恶狠狠地看向将自己头颅一刀两半儿的灰袍青年。
“我来晚了,自罚三杯!”
铁门被关上,屋内重归黑暗,只留外面的嘈杂声。
他与幸福绝缘。
少年强撑着被一刀劈开的双眼,挣扎着想要滚到门口,却因为失去大量生命能量,大脑如同灌铅一般沉重。
最后他怔怔地看着冰冷黑暗的墙壁,不甘地合上双眼。
...
清晨黄鹂鸟悦耳的鸣叫驱散了噩梦的阴霾,学院宿舍内,一名约莫十八岁,面容柔和的黑发少年睁开眼。
他直起身,坐靠在床头,漆黑碎发下,一双温润的棕色眼眸无奈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柳树。
啧,又是这个噩梦。
少年抬手按上自己的脖颈,细细摩挲,确认还在后松了一口气。
梦里太真实,他都快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唔?”
一声清澈的关心从林辰床头响起,少年垂眸看去,一团由葱绿藤蔓纠缠而成,大约有自己巴掌大的藤蔓团子感觉到他的不安,正关切地看着他。
被小绿关心,少年心头的阴霾驱散不少,他温柔一笑,抬手轻揉藤蔓团子。
“谢谢关心,我没事的。”
藤蔓轻轻缠上林辰的手腕,感受到手下团子享受的神态,林辰眼底浮现出一抹苦涩。
他从来不觉得这仅仅只是一个梦,按照二货的说法,自己身为罕见的生命系职业者,走在求道问心的路上,自然已经脱离世俗,不会轻易做梦。
而随着结业考试的来临,原本一年才会做一次的噩梦开始不断重复。
啧,真是扰人清静。
按照活爹的说法,自己有一个悲惨的前世,这种在他们家乡被称为前世梦的东西代表自己前世还未断掉的因果。
少年系好腰包,抄起床头自觉缩小成一颗种子的小绿,将其轻放进包内。
他推开屋门,屋外阳光很好,微风拂过,柳树耸立路旁,而在树荫之下,是一对儿冰火人。
冰人眼神平和,身前抱着一根怪异的法杖,火人神色张扬,环臂抱胸,见林辰出来,微微歪头。
“收拾好了?走吧,出发。”
林辰猛吸一口清新空气,将内心的烦闷彻底清除,笑着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