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人耳目,贺吉祥与卢梦生女扮男装。
海尘大师送她们二人进城之后,就此分别,他还要进宫去给皇帝送佛像。
林夕分别给兰琦雪、魏迟颂、周尧三人书信一封,约他们到茶雅居一叙。
魏迟颂和兰琦雪未到,来人只有周尧。
周尧说:“兰琦雪入京不久,西北边境有游牧民族作乱,借着互通商路的名头,低价倾销他们的劣质马匹和牛羊,更有甚者,沿路抢劫。兰琦雪自行上书去西边驻军,以防游牧民族的偷袭。”
“那魏大人呢?”贺吉祥关心道。
魏迟颂高风亮节,绝不会见官员贪污腐败坐视不理,他没来,想必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贺吉祥猜的不错,周尧告诉她,“魏大人直言进谏,遭受朝廷排挤,陛下亦不喜欢他的作风,罚他禁足三个月闭门思过。”
这本书的皇帝确实不是明君,沉溺美色,懈怠朝政。
早年,皇帝和孟贵妃终日厮混,朝臣们看不下去,纷纷上书请皇帝上朝处理政务,皇帝被他们烦的没有办法,只能上朝。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建议,说要印银票,奋发图强了一阵子,搞得北秦通货膨胀十分严重。朝臣们哭笑不得,说,“陛下,您还是歇着吧。”
朝廷有三省六部,五监九寺,有无皇帝也没什么差别,皇帝不想上朝,朝臣们就由着他去了。皇帝偶尔良心发现,瞎指挥一通,满朝文武还要给他擦屁股。
林夕将贪污之事告知周尧,周尧有些犹豫,倒不是怕了,而是此事牵扯甚广,光是账本上收赃银的官员就有上百个。
周尧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大不了找杀手把他们全都杀了。”卢梦生是个粗人,没什么头脑,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了。
“贪官杀是杀不完的,得把制度立起来,使他们不敢再贪。”周尧说。
“贺姑娘,你怎么看?”林夕从开始到现在一言不发,周尧知道,她一向是最有主意的。
“我......我也不知道。”林夕犹豫开口,“周尧,如果你做了一场梦,也知道那是个梦,可是梦里有很多人受冻挨饿,民不聊生,他们要你去救,但你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场梦,你还会奋不顾身去救他们吗?”
周尧思忖片刻,道:“既然是梦,为何不让梦境变得美好一些?我不喜欢做噩梦,我喜欢做好梦。若是自己有能力把梦境变得好一点,那就不妨把梦当做一场戏,造一场我喜欢的美梦。”
“周尧,我想做官。”林夕忽然开口。
贺吉祥怔住了,“林夕,你要做什么?”
“我要造一个我喜欢的美梦出来。”她平静的说。
“做官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周尧抿了口茶水,说,“可是我觉得,如果你来做,一定能行。”
“我信你。”卢梦生道,“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官。”
“可是考取科举太慢了,周尧,我想走后门。”林夕巴巴地看着周尧。
周尧怔了怔神,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说:“我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可以把走后门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贺姑娘,我可以帮你,只是女子做官太难,况且你的女子身份乃是朝廷要犯,不如你女扮男装,可好?”
“好。”
周尧如今是护国大将军,但是军队里的职务并不适合林夕,他托大理寺的朋友给她找了个评事的职务。
“大理寺评事,从八品下,平时就是管理一些寺里的事物,你去的话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查王杰宏勾结朝廷官员一事。大理寺卿是我好友,也是个好官,他若是肯接受王杰宏的案子,那必是我们的助力。卢姑娘若是也愿意去,也可以一起。”周尧道。
怕林夕嫌官职太小,他又补充道:“如今大理寺正缺人手,你去的话,两年之内必会升职。”
休息整顿一日后,林夕在京城租了一间房子,离大理寺不远。
次日,林夕和卢梦生前去大理寺报到。
大理寺卿是个和善的老头,大理寺少卿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过来迎她的人是寺丞。
贺吉祥有些紧张,怕人看出她的女子身份。
林夕说没事。
贺吉祥已经十七了,在外奔波三年,个子长高了不少,比寻常女子还要高半头。
为了不被人看出,她穿戴了裹胸,又特意穿了高领服饰,怕人看出来她没有喉结。
好在无人识破。
寺丞和她们寒暄一阵过后,将他们领到一个堆满书卷的地方,指派给她们整理卷宗的活。
卷宗整理十分繁杂,林夕和贺吉祥看得眼酸,含着泪干活,卢梦生也累得够呛。
终于到了饭点,林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卢梦生就跑去了伙房。
卢梦生一边嚼嘴里的馒头,一边大口吃着碗里的咸菜,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林夕说:“林夕,你怎么知道来晚了就吃不上饭的?太厉害了你,太神了。”
林夕,是贺吉祥和林夕在这里的化名。
“哎?你们两个新来的,谁让你们坐这里的?活干完了吗?一天天就知道吃,饭桶啊你们!”
林夕咽下嘴里的包子,抬头看见一个尖嘴猴腮、一脸刻薄样的男子对着她们骂。
“你谁啊?”
在她们二人旁边吃饭的胖子灵活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那位耀武扬威地男子毕恭毕敬道:“司直大人,您请坐,您请坐。”
司直白了一眼,一副“我本来不想坐但是你非要请我坐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下”的表情坐在了胖子原来的位置上。
但他并未善罢甘休,恶趣味地抬手将林夕面前的饭菜倾倒在她身上。事后挑衅地扬着眉,似乎料定了林夕会息事宁人。
卢梦生看不下去,站起身要为林夕报仇,胖子眼疾手快将她拉到外边。
胖子低声说:“他是司直,跟少卿关系好,平日里没人敢惹他。他就是喜欢欺负你们这些新来的,没事,让他欺负一阵子,忍忍也就过去了。”
卢梦生撒开了他,势必要为林夕报仇。
不过无需她替林夕报仇,林夕自己就把仇报了。
林夕从后边掐住司直的脖子,一股蛮力将他的脑袋摁在饭桌上。这还没完,林夕把桌子上的饭菜全都倒在了他头上。
“喜欢吃饭吃吗?都给你吃。”林夕冷冷道。
气消了后,林夕才松开了他。
司直指着她怒骂:“你等着,敢惹我,你完了!”
他跑去向少卿告状,林夕故意伸脚绊了他一下,司直摔了个狗吃屎,指着林夕,已经想不出骂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