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大理寺卿的死,林夕心里就不是滋味。她追悔莫及,心想着如果能早一点......能早一点告诉他,账本有备份,或许他就不用拼死护账本了。
贺吉祥和卢梦生都安慰她,可是只有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
贺吉祥知道林夕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是她却冲动之下杀了少卿,她知道林夕这次真的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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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成了新的大理寺卿,她是历任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春去秋来,梁王终于动手了,他命细作在靖王每日要喝的汤药里下毒药。
下毒被发现了,细作被抓了起来,送进了大理寺,林夕这个时候才得到消息。
“蠢死他算了。”林夕忍不住骂道,“一上来就下要命的剂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毒药似的。”
贺吉祥疑惑,“朝上的人都知道我是梁王的人,靖王却故意将细作送到大理寺,他打的什么主意?就不怕我们杀人灭口吗?”
正在此时,门卫来报,靖王来了。
这还是林夕第一次见到病秧子靖王,原以为从小身体孱弱的靖王会是个面色苍白瘦如竹竿的男人,没想到他长得却很好看。
林夕前去迎接的时候只看到他的背影,他正背对着她和大理寺的其他人说话,远远听见他们说的正是细作之事。
他个子很高,身形有些单薄,待他直直的往林夕那边看去,林夕也正在看着他。
他长得实在太过好看了,好看到林夕都怔住了神、移不开眼,一瞬间其他人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早就听闻新任大理寺卿是个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不仅聪慧能干,长得还神清骨秀,俊美非常。”
林夕回过神来,才知道病秧子在夸贺吉祥长得好看。只是他身子骨实在不太好,话说一半就咳嗽得厉害。
“没想到这靖王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啊,咱俩以前还想害他来着。”林夕对贺吉祥说。
“是吗?”贺吉祥却对这位病美人不感冒,若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就喜欢魏听颂那样的。
“听闻大理寺卿曾担任狱丞一职,审讯手段高明,无论什么人到了您这里都会被撬开口,我这里刚好抓到一个细作,想让你帮着审审。”
靖王的声音比寻常男子要柔一些,说话时温和细语,却并无任何矫作之态,实在让人喜欢。
林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贺吉祥为她捏了把冷汗。
“那就拜托你了。”靖王露出温和的笑,眼角弯弯的,唇角上扬。
“包在我身上。”
看到林夕痴迷的表情,靖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靖王的手下带着细作去地牢,林夕作为大理寺卿也应当前去,她走之后,靖王脸上的笑瞬间烟消云散。
“你看见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了么?真恶心。”他轻声对手下说道。
然后他又自嘲道,“可是文宁有储君之位,燕王有孟家,梁王手里有兵权,我什么也没有,哦,不对,我还有这副病弱的身体和一个下贱宫女肚子里出生的头衔。”
手下不敢搭话,靖王自顾自继续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若是他杀人灭口就不好玩了。”
地牢里,犯人都被林夕治的服服帖帖的,跟她初次来到这里时变了个样。
细作身上没有一处伤疤,说明靖王并未审他。
贺吉祥不禁疑惑,她实在想不通靖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不会真要帮靖王审他吧?”贺吉祥看见林夕摆弄审讯的物件,她大吃一惊,立刻提醒道,“咱们不是站在梁王这边吗?要换队?”
“我帮靖王干什么?”林夕道,“让靖王病死那句话还是我说的,若是梁王倒台了,免不了拉我下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美色冲昏头脑了呢。”
“靖王长得那么好看,我多看几眼怎么了?”
贺吉祥忽然心生不悦,“靖王还夸我长得好看呢,怎么也没见你多看我几眼?”
林夕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
“林大人,看在咱们都为梁王效力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向梁王带句话,你跟殿下说,我保证不会供出一个字,不管他问什么我都坚持说是我自己的主意,只希望殿下看在我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为难我娘。”细作哀求道。
林夕应下了,只是她说,“你恐怕还要吃些苦头。”
说罢,林夕忽然提高了音量,“说,谁指使你下毒害梁王的?”
靖王此刻恰好走过来,林夕看了他一眼继续审问。
细作不答话,林夕便给了他一鞭子。
细作咬牙说:“是我自己看不惯靖王,跟任何人无关。”
林夕继续挥鞭,细作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鞭伤,他依然坚持说是他自己的主意。
林夕放下鞭子,喘了口气对靖王说:“殿下,他一直坚持说是他自己的主意,若是有旁人指使怕是早就招了,所以臣觉得应该就是他自己的主意吧。”
“是吗?”靖王反问。
林夕眼神真挚地点头。
靖王拔出护卫腰间的剑,刺进细作的胸口,缓缓用力往里推。
“说,谁指使你杀本王的?”
细作疼得五官扭曲,他双唇颤抖着说:“是......是......大理寺卿......林......林夕。”
“什么?”林夕和贺吉祥顿时如遭雷击。
这么大一口锅你是说扣就扣啊!
“就是林夕指使的。”细作道,“我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我惹不起,可是我现在实在受不住严刑拷打,只能如实招了。他是梁王的人,想要替梁王铲除您,便向梁王献策使用下毒之法。林大人当时说,人人都知道靖王身体孱弱,那么就算病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便想出下毒这一招。可是梁王并未采纳,林大人不甘心,就私下派我去给您下毒,想要讨好梁王好邀功。”
靖王看向林夕,眼底噙着一抹笑意。
“你血口喷人!”贺吉祥指着细作喊道,“谁让你陷害我的?”
“可是本王刚才在门外就听见他说要林大人向梁王传话,他说林大人和他都为梁王效力,莫不是本王听错了?”
“完了。”林夕对贺吉祥说,“现在我们成了梁王的弃子,他一定会弃车保帅的,我们就是被弃的‘车’,如今若是想活命,只能杀掉自己的‘帅’,投靠靖王。”
贺吉祥长叹一声,“行吧,反正我对梁王也没什么忠心,投靠谁不是投呢。”
“殿下,臣绝对没有害您的心思,臣也不是梁王的人。臣愿意做您的人,只求您给臣一个机会,臣必为您鞍前马后,绝无二心。”林夕说出一箩筐表忠心的话,当时投靠梁王时怎么说的,如今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准备如何证明你对本王的忠心?”
言外之意是,若想活命就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这不赶巧了,林夕手里刚好有梁王和朝廷官员的受贿账本。
她将账本交给到了靖王手中,靖王反倒成了她手里的“刀”。
靖王不是个糊涂蛋,他翻看账本后就明白了林夕的意思。
林夕给了他两条路:一是利用账本查朝廷贪污受贿一事,可以揪出来梁王的众多党羽,还可以以此进入朝堂,只是这样势必会引起诸多官员和权贵的不满;二是用账本威胁梁王的官员,让他们在陛下处决梁王的时候不要替他说话,这样一来还可以收买人心。
靖王神色微变,嘴角勾勒一抹浅笑。
“她很聪明,懂得投靠我。”他自言自语,“只是她有自己的小聪明,给我这个让我二选一,可我两个都不想选,我自己再给它加一个选项好了。”
说罢,他命人将账本交给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