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寻找幸福……”边月轻咬下唇,脑海里重复着林夕对她说的这句话。
“有的时候适当的做一个别人口中的坏人,学会放过自己。”
“可我……”还是有好多顾虑。
“我希望你幸福。”对林夕来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幸福。
“嗯。”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孤注一掷,一刀两断。
边月从医院出去,就没再管过他的爷爷奶奶。她回到了学校,做了很长的心理建设,才静下心来学习。
再一次放假,她回到了妈妈这里。继父是一个很温和的中年男人,中秋过后就要出去打工。
妈妈的脾气不算好,因为洁癖的缘故,总是不喜欢边月的生活习性。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奶奶是个不太爱干净的人,久而久之她也形成了那样的习惯,比如三天洗一次澡,不喜欢打扫房间什么的。
有的时候,和继父坐在一起吃饭会很尴尬,那声“爸爸”总是耻于开口,可母亲却很热衷于促进她和继父的交流。
奶奶的声音总会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耳边,“那个男人肯定不喜欢你住在他们家。”、“那不是你的家,你住在那里别说你不习惯,你叔叔(继父)也不习惯啊。”、“你去那里给你妈妈添麻烦。”……
每一句话都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指责边月。
有一种人就是靠喜欢打压别人来彰显自己,殊不知这不会给别人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他们显得无能又卑鄙。
当然有一个事实她却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初来乍到的她的确像一个陌生人。
她很怕出去见人,因为她害怕听见街坊邻居议论的声音。
她很怕给继父带来困扰。
她很怕和弟弟妹妹起冲突,因为她害怕到时候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因为一年在这里也住不了几天,她不熟悉这里的一切,为此闹了不少笑话。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造成一场事故。
下午洗澡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放了很久的水,可是水依然不见热。
边月一抬头看见了热水器的插管没插,她恍然大悟。
可是插管的位置很高,她的身高根本够不到。
她思索着要不要穿上衣服等晚上大家洗完她再洗。
这个想法很快被她否决了,因为她身上已经淋湿了,而且她瞅见了洗澡间的一个小凳子。
把小凳子搬来,再三试探确保它不会突然滑倒或者散架后,她跳上凳子把插管插上了。
很快出了热水,她美美地洗了一个澡。
可是没想到事故就这样出现了。吃晚饭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一声爆炸声。
筷子停在半空中,怔了两秒后立刻众人寻着爆炸声来到了热水器的面前。
老天,爆炸声出现后短暂的几秒里,边月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她甚至想到了别国侵略都没有想到家里的热水器爆炸了!
“热水器开着怎么会爆炸呢?”继父发出疑问。
可当他看见热水器的插头插在上边的时候,一张脸立刻严肃起来,“谁把插头插上了?”
边月咬紧下唇,齿间挤出一个字:“我。”
“我就是洗澡的时候发现它没插电,于是就插上了,其他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她极力解释。
“你开热水器干什么?”
“因为洗澡要用热水啊。”
“你不知道我们洗澡是用太阳能吗?”
“我不知道。”
继父不说话了。
妈妈:“你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问问呢?”
因为我真的不想在家里看起来像个陌生人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要问一问。
可这句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她融入不了他们,强行融入后闯了大祸。
她根本不了解热水器,以为插上插头按一下开关就能用呢。殊不知就是因为干烧导致热水器玻璃管爆裂。
总之,家里的热水器被她弄坏了,妈妈让她赔,继父大度地说不用。
“我没有钱。”边月说,“但我可以打工慢慢还。”
她垂下头,无助地流着眼泪。
“林夕,这里不属于我,我总算理解卓文阳所说的‘融入’了。”
卓文阳告诉过边月,他出生的时候国家还在实行计划生育,但是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个姐姐了。奶奶一直想要个孙子,爸爸妈妈为此劝说过她很多次,无果,只好备孕生下了他。
他登在爷爷奶奶的户口上,从小跟爷爷奶奶生活在农村,最喜欢吃的是集市上的饼夹菜和凉皮。
上初中后,爸爸妈妈把他接到了家里。可是没过几天好日子,便每天受到各种责骂。
两个姐姐都很优秀,是爸妈眼中的好孩子,可是他不一样,叛逆、野性、不良……
刚出村子的时候,他烫着一头黄毛,穿着紧身裤、豆豆鞋,脖子上带着铜色的链子,这种穿搭令他在村子里的伙伴中成为潮流人物,可是却成为了两个姐姐的嘲笑对象。
可他根本做不到融入那个家庭,哪怕他穿的再好,谈一个世家女朋友,依然改变不了他自己。他在小时候的一切习惯早已根深蒂固,永远做不到像爸爸妈妈姐姐那样的人。他永远只能仰望着他们的背影,而那道背影对他来说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而边月也不可能融入妈妈的家庭,她已经与爷爷奶奶捆绑在了一起,就算抛弃掉他们,她也不可能再与别的什么东西融合了。
“怎么会让你赔呢?你妈跟你开玩笑呢!”继父出来打圆场。
“不让你赔,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妈妈说。
“对啊,热水器坏了就坏了呗,没事,别哭。”继父安慰道。
可是边月哭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她是红着眼睛去上课的。
班里的学生本来就不待见她,这次依然有个不知死活地嘲讽她,“怎么?年级第一回家也会被骂啊?听说你上次物理没考好是不是?”
林夕递给他一个别找死的眼神。
“你凶个屁啊?”
本来就烦,见到她之后心情更糟糕了。林夕买了一包泻药,偷偷放进那人的水杯里。
别的学生在学校里掰着指头过日子,可边月对放假没有任何憧憬。
很快到了国庆假期,卓文阳问她去不去旅游,她同意了。
他们去了苏州、上海,在这两个地方待上了五天。
期间,他们在一起过了中秋。
边月总算露出了笑,她说:“这是她过得最好的一个中秋。”
因为想见的人在身边,不想见的人远在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