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不知道,有一群人抱着好奇、看热闹的心思往这儿赶。
她只觉得夜色深沉,寒风哭号吓人。
但说实话,又有点开心。
自打救活小孩儿后,系统终于传来了久违的提示音。
提醒她完成新手任务,相关权限已打开。
要不是身边有外人在,她要第一时间询问亲弟下落。
费九牛二虎之力救活的小孩儿是清醒了,但态度桀骜,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正常人死里逃生,总该后怕或开心,但他什么都没。
旁边是坍塌荒芜的土地庙,吴关一去不回,这小子又不说话,她有点怕。
捅了下躺她腿上的小屁孩,“你有没有觉得这边特别阴森。”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中气不足的哼。
桑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离开是非之地。
当然,走之前要带上金疙瘩。
她费那么大劲儿,耗那么多精力救回人,可不想把这功劳拱手让人。
十岁的小孩儿虽说没成年,但分量也不轻,桑枝刚背上他时,觉得就像背了一座大山。
夜路难走,她又没劲儿。
魏岭东被她背着,一路摔了三回,摔了背,背了摔,他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又会被扔地上。
几百米的路程,他们走走停停,少说二十分钟。
被人折磨这么久,小孩儿两道眉毛已经拧在一起。
吃过亏,见识到人心险恶后。
对自称救命恩人的桑枝,他是有警惕心思的。
“你想要钱的话,跟我爸妈实说,倒不至于这么虐待我……”
他刚死里逃生,声音都是嘶哑的。
他想走那人不让,背他又摔他好几次,不是虐待是什么。
“真虐待你,就把你扔那不管了,夜里出没的豺狼恶狗,最爱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儿。
你啊就是吃的太饱了,总爱搞阴谋论。
你在这出事,对某些人没好印象,我能理解。
但希望你不要以偏概全,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比如我……”
魏岭东在她背后翻了个白眼。
大概走了百米,看见好些摇晃的手电筒光。
伴随凌乱的脚步声,好些人影逼近。
救兵终于来了。
她放下人整理头发的工夫,几人赶到身前。
“这位就是桑枝同志,是她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拯救了小魏同志性命。”
吴关一路都在夸赞她,简直把人形容成华佗在世。
但年过半百的夫妻俩,只揪心于生死不明的儿子,自然没心思附和这些。
亲眼看见儿子好端端站在跟前,强撑一口气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画面催泪温馨。
其他华侨见人真的还活着,欣慰点头。
他们还是不太相信中医这么厉害,更多趋向于他们搞错消息,人本来就没事。
桑枝也开心,全家欢是很好,但更妙的是,她抱上大佬大腿了。
也适当的流了几滴‘欢喜’眼泪。
正沉浸在喜悦中,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再抬头正好撞进江砚的打量中。
自打见识到他的特殊性后,那张脸在她这里就变得可亲起来。
美滋滋走到他跟前,揉揉通红的鼻子,感慨道,“好冷啊!”
女同志皮肤晶莹剔透,秀气的鼻尖通红,甜甜的小梨涡绽放,又娇又怯,简直就是集明艳跟清纯一体。
自然吸引了包括华侨在内的不少男性目光。
桑枝却没在意其它目光,说完后还用冰凉的手指,轻轻蹭了下对方手背,证明自己没撒谎。
江砚避嫌似的把手背在后面。
瞥见她耷拉着脸,一副委屈的模样,妥协似的将外衣脱给她。
算了,看在她立大功的份上,顺从她一回。
桑枝穿上他衣服,跟小孩儿偷穿大人衣服似的,但被衣服残留的温度包围,确实暖和不少。
她朝对方露出大大笑容。
冰块咋了,拒人千里之外咋了,他退我进就是了。
等一家三口平静些后,好些同行的华侨问魏岭东发生什么。
问就问吧,还时不时看他们一眼,嘀嘀咕咕些什么。
言语中不把她当救命恩人,反而怀疑他们在自导自演。
魏岭东丢脸又险些丢命,敌对这里所有人。
“我刚出招待所,就被人拿帕子迷晕了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的没错,但话传到别有用心的人那里,就变味了。
他们目光落在吴关身上。
有狐疑、打量、怀疑、了然。
这怎么看怎么像在自导自演。
华国人太精明,怕他们不给投资,竟用这种手段。
“郑主任,我们很高兴您邀请我们参观故地。
但这一天考察下来,我确信它还是百年前,愚昧,邪恶,未开化的地方。
所以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回去,当然,如果您有出国的打算,我会诚挚邀请您跟您家人。”
这年头华国人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挤破脑袋想出国过好日子,他觉得自己挺有诚意。
郑主任就是市桥办的一把手,他连连摆手拒绝。
心里却叹了口气。
看吧,他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怪他们这么想,就连最有投资意向的魏家夫妻,也在儿子失踪后打消了念头,更何况别人呢。
吴关此刻还沉浸在挽救了一条珍贵性命的成就中。
没读懂他们恶意揣测。
直到低声交谈传来,他才知道这些人误会了什么。
他去解释,但在对方连连攻势下,结巴的不知道怎么回应。
其他人见状,也在用英语肆无忌惮的攻击。
桑枝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这人毛病一堆,但护短又霸道,这些兵哥哥们让他们扛枪打仗可以,跟人嘴炮可不行。
当时就走到他跟前,“纪先生对吧,欢迎你的到来。”
美人示好,刚才吐槽正欢的男人受宠若惊,露出迷人笑容,跟她握手。
“谢谢。”
看不出来,他还有场迷人的艳遇。
桑枝突兀行为也引起旁人注意,当然,她笑的这么甜美又如此动人。
很容易被人误会她有出国,一步登天的想法。
江砚也皱起眉。
但桑枝话锋一转。
“华国这边菜系众多,我听说您最爱猪肉,可以尝尝东坡肉、红烧肉、京酱肉丝、芋头烧排骨、九转大肠……”
开始对方还能维持几分微笑。
但后来他开始干呕。
郑主任连连摆手,让她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他最不能吃猪肉了。
男人连退好几步。
“亲爱的,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个错误的消息,我甚至听不得猪肉,更别说吃了。”
“哦?”桑枝面露疑惑。
“看来道听途说的消息做不得准啊。
那您刚刚那么肆无忌惮揣测,中伤我同伴,我还以为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呢。”
男人表情讪讪,但他接受西方教育,心里再怎么不屑,面上还要维持风度。
“是我冒失,这是我给的补偿。”
他从钱包取出几张大团结,不由分说往吴关手里塞。
他听说了,华国人工资低,他给的小费,抵上他一月工资了。
别说吴关气得面红耳赤,其它当过兵的人也攥紧拳头。
就在这时,桑枝反手推回去。
“我们礼仪之邦,不会跟远道而来的客人计较,但您不一样,我刚刚不是冒犯您了?这钱算是我赔您的损失。”
如果说先前不明白她为何反常。
现在还能不懂?
这是为那个当兵的鸣不平。
而她解决方式也圆满。
因为他是客人,领导们不好起争辩。
这个女同志,四两拨千斤,既维护了军人形象,又让对方吃了个软钉子,真不错。
这次的小插曲结束,夫妻俩也要带着孩子回去。
路过桑枝时,不管内心有没有怀疑,还是认真的跟她道谢。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我会托人带礼物上门致谢,再次谢谢您二位了。”
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桑枝明白他们的意思。
生气,但不勉强。
直到错身而过时,她才道。
“小少爷刚才命悬一线,并非是遭人殴打虐待,而是癫痫发作,异物窒息。”
儿子患有癫痫,外人都不知道,更何况从没见过的她,看来小同志确实有点本事。
魏景瑞点头承认,脚步不停。
“如果我是您,这会儿就不会带他走,因为十分钟后,他还会发作,而除了我,没人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