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痫病人发病前会叫,身子硬挺不知人事,接着两眼上翻,口吐白沫,四肢颤动。
知道有病是一回事。
亲眼目睹发病时多危急可怕,是另一回事。
别看夫妻俩走的干脆利落。
但瞥见儿子耷拉着头,罕见不反驳时,不安也在扩大。
可骑虎难下,他们又不能因为害怕,就回去求人。
那不是主动把脸递过去让人打吗?
那小姑娘一定在故弄玄虚,一定是这样。
夫妻俩安慰自己。
可惜造化弄人。
这个念头刚闪过,刚才还好好的儿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再度发病。
黄桂莲一直密切注意着儿子。
见人抽搐起来,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阿才放下儿子,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紧急处理。
诚然,父母都是疼孩子的,但父亲的疼爱是在逐日照顾,相处中,滋生爱意。
而母亲是在怀孕时,同孩子共享心跳体温,那种情分更加细腻热烈。
也导致她为了孩子,更能豁出去。
往常惯用的救助手段,此时全派不上用场。
绝望之际,桑枝笃定的神色,信誓旦旦的断言也疯狂涌入大脑。
她说,十分钟后儿子会再犯病。
她说,只有她能救!
“起开!”女人像暴怒的狮子,推开帮忙的随行医生,瘦弱身躯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她搂紧儿子,喃喃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市桥办的领导还在跟同事谈话,也听到前面的热闹声,一番打听才知道,那小孩儿真犯病了。
“真让那个女同志说准了?”
他感慨完,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抬腕看表。
妈呀,还真是十分钟。
…………
桑枝刚补充完糖分,就见好些晃动的人影朝这边跑来。
吴关在看清来人后,对她的佩服难以言表。
“还真是说病就病啊!”
又问桑枝她咋判断这么准。
“猜的,你信不?”
只要提前起针,他伤元气的身子就压不住病灶,再发病就是板上钉钉。
她也怕做了无用功,特意留了个后手,没想到真用上了。
黄桂莲也知道再求人很没面子,但身为母亲,她没得选。
“桑同志,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求你再救他一次。
报酬好说,我能给的全给,投资也不是不行。”
看吧,有些事儿他们没亲眼所见,远不知当初情况的危急,救人的艰辛。
只有亲身再体验一回,才会心生感激。
黄桂莲见她不说话,以为桑枝还在生气,当时就要下跪。
被她及时拦下。
“您不用这样,人是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我就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再没一次。
您是贵客,给我跪算什么事儿,不是让我无地自容嘛。”
撒谎,她在撒谎!
真有心救人,第一时间就该搭救,何必在人要给她跪下,态度放低,这才说救人。
可惜,就算有人看不惯她这副做派,也没人敢质疑她了。
脱掉江砚的外套,照旧给针消毒。
虽然夜色深重,但为配合她,手电筒打的亮堂堂。
按住还在抽搐的小孩儿,她手里的芒针快速刺入人体。
吴关已经见识过过,还算淡定。
但这手给别人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那根根细针就这么没任何缓冲的,扎进人皮肉里。
可怕,太可怕了。
桑枝在做人上面不厚道,但治病方面还是专业。
在或多或少好奇、质疑的目光中。
背上取针循督脉透刺。
神道透阳关,神道透大椎,腰奇透阴关,进针后中等频率捻转一分钟。
阿才一直紧张盯着这边,惊奇的发现,小少爷身子已经不怎么抖动了。
要是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女孩子五官精致至极,往常一眼就会被她透彻明亮的眼睛,饱满如樱桃的红唇吸引。
但此时这些人忽略了她精致容貌,全都被她手上老练利落的动作吸引。
随着她每针拔起松气,再次刺下而惊呼。
在他身子没那么颤后,桑枝取针在双侧眉冲沿膀胱经刺透二针,最后在顶点沿督脉透针。
跟刚才大幅度、快速、强刺激成鲜明对比,这次她动作慢了许多,针也留在人身上没取。
这是因为就其功能来说,针对疾病有虚实性质,手法也就分成了“补”“泻”二类。
这小孩儿现在是在用补法。
小孩儿身子趋向平静,神态中也没了痛苦。
魏景瑞不懂,低声问她,说是以前也找过中医,但孩子没有丝毫效果,怎么她反而效果奇佳。
不然他也不会误会桑枝。
“这病多由痰气内结,痰迷心窍,致神明不用的实症。
也有心神失养去,魂不守舍的虚症。
实症治宜理气散结,涤痰清热,虚症则要养心安神。”
她解释完,对方还是一头雾水。
桑枝看在他是大老板份上,多了几分对其他家属没有的耐心。
“简单就是痰火在心、在肝、在胃的不同,而分别用泻心、肝、胃火,佐以涤痰化瘀的药。
打个比方,你儿子肝郁气滞者,你不去梳肝理气,反而开些镇惊安神,涤痰息风的东西。
药不对症,他身子不越来越差才怪。”
十五分钟到了。
她一一取针。
小屁孩也随之恢复正常。
他还在迷茫时,眼前多了张精致的脸。
桑枝故意贴近的,在人脸上浮现羞红时,坏心眼道,“你又被我救了一次哦。”
你不是不想领我情?
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夫妻俩不懂二人的眉眼官司,给儿子裹上厚衣服,这次看她时就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桑枝收拾好东西,却也没再穿江砚给她的外套。
“这次针灸只是治标不治本,想好利索,还得搭配中药。”
把儿子救活,已经是一大惊喜。
现在她说什么,不用手术切除病变位置。
只用针灸,中药,孩子有治好的可能?
要知道,即使国外团队技术多成熟,承诺的多完美,但只要上手术台,就不可能没风险。
她竟然有这本事。
“这,这……”
喜悦来得太迅猛,夫妻俩反应不过来了。
桑枝也不气馁,“不信就算了。”
“信,信,我们相信!”
二人面色潮红,加上太过激动,几乎是喊出来的。
看嘛,这才是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
不像某些人。
她低头太久,起身时身子踉跄,还好有人及时扶住她,看清是谁后,她又把人甩开。
市领导们不知道年轻同志们的小矛盾,一股脑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问她年龄姓名,家里住哪儿,师承何处。
当然,还有数不清的夸赞。
她的精湛医术不仅救活了金疙瘩,安抚了侨胞,弘扬了老祖宗的本事。
还让他们看到了投资的希望。
这怎么不算三喜临门?
桑枝心安理得的接受夸赞。
但就在其乐融融时,一道突兀的女声传来。
“死丫头,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