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务长说这是病猪,让我们出去挖个坑,做无害化处理……”
车灯那么亮,而且几人抬着的小半扇猪就停在她车门这一侧。
桑枝把那肉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等告别他们,车子再行驶后,跟他说了这事儿。
“你知道啥叫高温肉吗?”
在六七十年代,这种猪肉特别出名儿,是不需要肉票就能买到的猪肉。
这种肉通常是患上一种叫囊虫病的猪肉,没经过高温处理前,叫“痘猪肉”,乡下人通常叫“米猪肉”。
计划经济时代,养猪难,供给也难,就算猪生病死了,一般人也舍不得扔,都是加工再处理下,再售卖。
这种“米猪肉”在严格意义上,不算特别恐怖的病猪。
因为还有专门的书籍,详细讲述如何通过水蒸煮的方式对它进行处理食用。
她依稀记得,书上曾经说了,这种肉只要切成重量不超过一公斤,厚度不过八厘米的肉块,很容易杀毒。
部队里都是切成肉片,大火烹炒过的。
试问如果真的能吃坏事,吃死人,上头是不会允许这类肉在市面上流通的。
现在部队的人说同吃一锅饭的一连人,就那两个班的战士倒霉吃坏事儿,得了肠胃炎。
这个说法在桑枝这个学医人的眼里,站不住脚。
冯向东听完她的分析后,同样严肃起来,但眼下只是猜测,他不适合跟人讨论太多。
只说回去会跟领导支会一声。
晚上路上人少,速度快些,但到大院后,也已经到十二点了。
桑枝其实想让他在这睡上一晚,明早再回。
但冯向东摇头,说回去还要汇报工作就走了。
也是,这事儿事关重大,流通进来“米猪肉”不是大事儿,但利用这肉,故意来混淆特务死因,这就闹大了。
但查真相也不是她该考虑的。
即使她动作轻柔,进屋后还是吵醒了桑北。
小孩儿揉眼坐起身,头顶呆毛晃动,也就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真。
“你回来啦?夜里吃饭了没?晚上舅爷从食堂打的包子,我给你留了俩。”
估计她太晚没回来,小孩儿就睡在沙发上等她。
还是亲弟好哇。
她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放下手里活帮他忙。
知道他忙,没一句抱怨的在宿舍等了大半天,结果呢?连顿饭都没混上不说,还被绑着手那么对待。
饶是她自认坚强,此时也委屈的厉害。
“你被人欺负啦?”
桑北先前还困着,但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后,眉目严肃的问。
要不说这小子聪明,观察力强,一路上冯向东都没发现她不对劲。
这小孩儿才看了没几眼,就一针见血的问了。
但成年人要自我消化好情绪。
而且被人压在床上,绑着双手,按着嘴唇啥的太丢人,她也说不出口。
“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太累了,对了,其实有件事,原则上我不该跟你说,但你是苦主,有知情权。”
她稍稍停顿了下。
“老李头死了。”
本以为听见这个,桑北要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但他只简单嗯了下,再没别的表情。
见她发呆,还催促她快些吃东西。
好像死的人多无关紧要,跟他没任何关系。
行吧,她也该学习下弟弟的洒脱。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惊过度,还是太过劳累,这晚她睡得一点不好。
梦里她好像变成烤乳猪,手脚被绑的放在银色托盘里。
旁边身形高大,面目阴沉的男人,手指从嘴上一路滑下,玩够了才一口接一口,将她啃的骨头都不剩。
虽然她跟江砚啥关系都没,但成年男女,对方又帮过她那么多次忙,说没点朦胧好感是骗人。
但他闹那么一出,桑枝心里那点涟漪彻底没了。
说她想攀高枝儿。
说她有不该有的心思。
脸真大!
她偏要事业有成,亮瞎对方的眼!
可能‘情场’失意,职场就会得意,在熬糖大业连续失败好几回的情况下,她终于成功了。
除去杂质后果然是纯正的琥珀色。
收好记录着火候时间跟注意事项的小本本,打算让魏岭东尝尝味道纯正不。
自打她回来,不管那天需不需要针灸,这小子总是腻在这不走。
每次都说无聊的要命,没啥好玩的。
但看见舅爷给桑北准备的滚铁环、玻璃球儿后,玩得比谁都高兴。
桑北也是,平时都不玩那些,现在有人跟他争了,倒有了危机感,开始争着跟他抢东西。
他来是有好处的。
桑北胆小谨慎,玩也是在院子角落,从不出小院儿。
现在俩人虽然时不时争吵,但有他带着,弟弟也跟大院几个小孩儿玩起来了。
不过俩人还是谁都不服谁的状态。
她是被小孩儿们叽叽喳喳引来的。
有个跟他们年龄差不多,有点小胖的小孩儿气道,“说好俩人一组,你咋能请人帮忙呢?”
四个人猜拳分两组玩玻璃球,其他俩小孩子一组,桑北跟魏岭东一组。
但轮到他们一组时,他就让保镖阿才替代,对方肯定就不干啦,纷纷指责。
魏岭东兜起快要掉裆的裤子,瞪着桑北。
“那你们跟他一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嫌他菜,故意把他丢给我,你们能作弊,我就不能作弊啦!”
桑北翻白眼,“你菜,你才菜!”
气得跟公鸡似的魏岭东又把矛头对准他。
“你咋听不出好赖话,我这不是替咱们组挽尊?”
小孩子们的官司她从不插手,静静看他们争吵再和好,倒是阿才看见她后,朝着她走来。
当保镖的,能打戒备心也要强,平时戴着墨镜往那一站,不说话都能吓哭小孩儿。
但对她,阿才特别尊敬,但桑枝每次跟他打招呼,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人别管天多冷都是白衬衣外加黑西装,他这人肌肉发达,胸口位置不合适,扣子时刻要崩开似的。
尤其是见到她情绪比较激动,那块跳动的胸肌好像在求偶。
搞得她每次跟人说话,都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