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兰比马玉环聪明,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巧合,她掉进陷阱里了。
虽说顾朝仪怀孕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里面有不少她的手笔。
但刚才的事儿明显没在针对她。
现在那封告发信才是为她准备的。
桑枝怕她不上钩。
还专门让马玉环那个蠢货听见‘密谋’。
因为算准她想当厂长夫人,珍惜名声,就不可能对谣言熟视无睹,故意用桃色新闻诱捕她。
可现在知道了又如何,时间不能倒流,她也不能把那封信给撕毁了。
众人现在都看着她,知道厂子的事不是简单两句话就能搪塞的,她挤出个尴尬的笑。
“桑枝你在说什么呢,我跟老顾关系是不错,但他工作认真从不徇私。
你这么说不是指责他公私不分?”
顾建民先前在闺女嘴里,已经知道她的为人,但道听途说是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她口口声声是在为他好,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拖到漩涡里。
男人清雅的脸上没太多表情。
“身正不怕影子斜,桑枝你继续说,这事儿不光关乎我清白,还事关厂子的名声。”
朱木兰笑不出来了。
不过她那事做的隐秘,想必也没人能拆穿。
她现在要维持镇定,否则自乱了阵脚就不行了。
桑枝得到回应,胆子更大了。
“想证明东西的归属很简单,是谁写的,当场复述一遍不就行了?”
朱木兰紧绷的神色有所缓解。
她也就这点水平。
面露惋惜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桑同志,我虽不想承认自己老了。
但四十多人的脑子,怎么能跟你年轻脑袋瓜相提并论?
而且我写的时候,一气呵成,灵感这玩意就是转瞬即逝,现在让我复述,着实为难我了。
况且,这东西也不是秘密。
你跟朝仪关系那么好,又时不时借宿在她家,看个资料什么的,不是轻而易举?”
她脑子转的倒是快。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仗着跟人家关系好,提前背诵了稿子。
而且这番话也让跟她年龄差不多的产生共鸣,周围交头接耳声不断。
“这话也没错,上了年纪脑袋真不好使。”
“对啊,上一刻还捏着针在补衣服,转头就到处找针了。”
“谁说不是呢,我昨天本来想买东西,但到副食品商店,反倒忘了来买啥。”
此起彼伏的助威声令朱木兰气势更足。
场面形势扭转,顾朝仪紧张的望向她。
但在她觉得桑枝难以翻身时,女同志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这倒也是。”
见朱木兰面色轻松时,故作苦恼。
“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需要您帮忙解惑一下。
那天我交上去的计划书,是在顾厂长家里写的。
用的是顾厂长从厂里拿的信纸。
是厂机关办公室才有的,上面写有‘平城木材加工厂’几个字。
但我后来去厂里看了两份计划书,好稀奇,那信纸就变成了寻常的白纸。
哦我知道,您可能会说我在说瞎话,但我写信往信封里装的时候,顾厂长,还有他的秘书都亲眼看到的啊。
总不能才过了两天,它因为不喜欢红色,自己变白了吧?”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她说罢,对方脸色几变,估计是知道黔驴技穷,大冬天额头出了不少汗。
桑枝却没放过她。
“婶子大娘们帮我评评理,从计划书交上去,直到领导们开会审判一系列过程中,我是没机会碰它的。
总不能是顾厂长偏向我,私下把我的计划书给换了吧。
但那也不对啊,要是偏向我,肯定不会换个那么差的。
既然所有可能都杜绝了,是不是证明,换我的劳动成果的另有其人?”
有理有据,步步紧逼,朱木兰先前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混淆视听。
但她绝不敢光明正大的,说顾厂长袒护她。
偏偏得了厂长吩咐的秘书,带来了两份计划书。
他擦着冷汗,“当时桑同志塞到档案袋的,确实不是这个。
我从厂长家出来,碰到了朱同志,是她说要去办公室一趟,顺带着帮我送过去……”
看着里面调换了内容,他恍然大悟。
“是您调换了?”
好嘛,他的话给彻底给众人解惑,怪不得人家女同志先前那么生气。
敢情中间出这么大纰漏!
有人替桑枝打抱不平。
“明知道俩人是竞争关系,你还把东西让她拿,这跟把耗子关粮仓有啥区别!”
“是啊是啊,朱同志看起来柔弱,心眼可不咋地。”
“她就配不上顾厂长。”
“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你们想没想起来,顾厂长出事再到办丧事期间,这人可从没出面,还是厂长恢复了,这人才重献殷勤。”
一时间,数不清的责备纷至沓来。
“我不,我不是……”
朱木兰现在百口莫辩,但她也知道现在翻身不了,不论再挣扎,桑枝都有法子令她丢人。
扶额身子摇摇欲坠。
她本来朝人多的地方晕,想着有人会接她,但现在他跟过街老鼠般,见她倒来时,人群哗的四散开。
她装晕又不能半途而废,只好咬牙倒地,伴随着周围惊讶叫喊,她死死闭眼。
只想眼前这一幕快点结束。
桑枝能不明白她心里所想?
装晕,这都是她玩剩下的!
正好他还拿着针灸包,慢条斯理蹲下。
“巧了,我很擅长治疗眩晕昏厥的人,大家别急,我扎上两针就好。”
说罢又用只是俩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我扎的几处穴位巨痛,但您放心,绝对不会对您身体造成伤害。”
被扎后疼痛无比醒来,还是现在就醒。
她选择了后者。
虽然形象没了,但该装还得装,她嘤咛一声儿,状若刚有知觉。
“我怎么了?”
看热闹的被她蹩脚的演技惊到了,很快就发出爆笑声。
朱木兰也不要脸了,求助般抓着桑枝手。
“我也不知道那会是怎么猪油蒙了心,换了你的东西。
但现在结果已定,我房子都收拾好了,设备也都准备了,你现在让我撤出,损失太大了。
这样,我赔你钱好不好?
要多少你说,只要把厂房让给我。”
这又道德绑架上啦?
当着这么多人,她要多了被人蛐蛐,要少了要吃大亏,这不是把她架火堆上烤啦。
都到这地步了,她还是不老实,不过也没关系,桑枝也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接下来也该给人松松皮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