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完手消完毒,给舅爷点穴按摩前,俩小孩儿已经手舞足蹈给他讲解今天的惊险。
俩人一个外放一个内敛。
魏岭东叽里呱啦讲,桑北默默在听,只在他没讲清楚时,低声补充下细节。
这会她双手拇指指腹点按风池穴两分钟,点揉风府、哑门穴,天柱穴一分钟。
在穴位处摸到有索条状肿物,点揉大椎穴,最后在他颈部疼痛位置,用泻法按天宗、肩井、乘风穴。
“哇,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
魏岭东本来在讲故事,但被她动作吸引,又惊又喜。
点穴又称指压术,点穴按摩在华国也有悠久历史。
广泛应用在临床内科、伤科、妇科、儿科、五官科等方面。
知道人体各个穴位,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能保护自己。
要不是靠这点本事,当初系统出错把她弄到江砚病床时,自己也不能脱身。
以合适的力道,击中合适的穴位,可以短暂令人昏迷。
见小孩儿跃跃欲试,桑枝毫不留情的泼他冷水。
“想学的话,得背诵人体穴位图啊?”
这小子以前在南亚见过好些标注穴位的小铜人,那些字密密麻麻,看着都让人头疼。
让他背诵且在人体上顺利指出,下辈子也不可能。
桑枝笑笑,趁舅爷不注意,捧着人头部,做头部前屈,后伸极左右旋转。
“好了,舅爷你动动脖子,看还疼不疼。”
要知道人落枕时,小范围活动下都会疼痛不已。
蔡师长疼了一天,听见让他活动,其实还有点怕。
但耐不住俩小孩儿渴望目光。
只好摸着脖子,小心翼翼转动。
这一扭就哎了下。
“真不疼了?”
幅度又大了些,虽然有点酸胀但比没按摩前好太多。
“你还真有点本事。”
最起码比他们院卫生室的大夫厉害。
给舅爷治好落枕,老人家撵俩小孩儿去洗澡睡觉。
但二人表情都有点扭捏。
被问多了,才支支吾吾说,今晚的战利品能不能分他们一点。
桑枝虽不解,但尊重,这次捣毁对方窝点,说到底也是他们功劳。
俩人蹦着高儿回屋了。
家里人都睡了,桑枝还不能睡。
她得多熬点酱,除了给大哥带的,也得留些给舅爷,老人家味儿重,食堂的菜不太合他胃口。
多准备点肉酱,这样即使自己不在家,他也能对付吃一口。
做完肉酱还得发面,明早弄点干粮好在路上吃。
这一忙就到夜里两点。
夜里气温骤降,北风刮着掉完树叶的树枝,啪啪啪打着窗户。
桑枝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过了平时睡觉的点儿,在床上烙了一个小时煎饼,这才有了睡意。
往常她这人很少做梦。
但今晚睡着后,迷迷糊糊好像到了上辈子,她正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地,好几个师兄弟正在滑雪。
说是梦吧,但体验感特别真实。
她好像能感受到别人划过时,扑面而来的冷风跟凉意。
上辈子实现财富自由的她。
在工作之余,时间都花在享受生活上。
滑雪、攀沿、赛车、野地露营。
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谋生,整天穿梭在厨房做饭、救人、带孩子、发展事业。
“桑枝,还愣着做什么,快跟来啊!”
见她不动,同伴停下动作,招手示意她跟来。
桑枝回神,喊了句就来。
享受着扑面而来的自由,她很快就把同伴甩在身后,直到滑尽兴了,这才摘掉护目镜。
但就在这时,风云忽变,先前还是阳光灿烂,白云悠闲飘过的清朗白天。
骤然间云朵以极快的速度飘逸,周围山川跟场景,以极快速度旋转。
等桑枝再抬眼时,身上衣服变了,天色也暗沉下来,夕阳正在缓缓坠入西山。
“博文?”
“灿灿?”
苍茫大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心底隐约有种感觉,她好像离开滑雪场了。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她跟师兄妹们在中级雪道玩,坡度是在百分之二十五到四十。
可眼下地势平坦,虽然地面都被雪覆盖。
但四周苍凉寂寥,山峰更显巍峨。
不远处还有条表面被冻的蜿蜒河流。
怎么看,都不是坡度为百分之六到百分之二十五的初级雪道。
以及坡度超过百分之四十的高级雪道。
更像是未曾开发的,深山老林。
就在她疑惑时,一辆绿色的吉普车从远处行驶过来,好不容易看见人烟,桑枝赶紧上去求助。
但车子速度极快,像没看见她似的,飞速掠过。
她气得在原地跺脚,还没吐槽完对方冷漠时,视线里的车子忽的剧烈打滑。
在雪地里滑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即使司机以精湛的技术稳住了车身,但由于惯性,还是一头撞到山体上。
“啊!”
桑枝猛地被惊醒。
车子打滑时发动机的嘶鸣声,以及撞到山体时的剧烈声响,还充斥在耳边。
如果说是梦,这也太真实了吧?
可好端端怎么梦到这个呢。
她在床上躺了好久,砰砰跳的心才恢复如常。
看了下时间,已经将近六点。
睡是不能睡了,穿好衣服下楼准备。
这会舅爷已经起来了,见她下楼还递给她一个信封。
意识到这是什么,她赶紧拒绝。
自己带着俩人在这住着,就够不好意思,怎么还能要长辈钱!
“你虽说带着弟弟借住在这,但家里吃喝都是你出大头。
还经常给我准备棉衣,毛衣毛裤。
家里俩孩子更是时常给予我陪伴。
要说欠,还是我欠你比较多。
再说你最近又装修你爸妈房子,又弄厂房,钱快见底了吧?
出远门咋能不带钱,听话,收着!”
舅爷决定的事儿,一般人改变不了,桑枝见他坚持,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了。
日子还久,计较太清楚反倒没意思。
被桑枝照顾的,面色红润还有点肉的老头儿,虽跟上辈子的师父长相不同。
但这种润物无声的关怀,还是让她红了眼。
都怪那场梦,让她忽然这么感慨。
趁老头在喋喋不休的做交代,身前影子一晃,紧接着自己就被人抱住了。
老人带兵打仗半辈子,强硬一辈子,就连在自己孩子跟前都没外露过情绪。
可这会呆住了。
桑枝拍拍小老头后背,吸了下发酸的鼻子。
“我不在家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等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