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时,一道尖锐,刺人耳膜的女声传入人群。
抬头望去,只见桑燕飞兄妹气势汹汹赶来。
似乎挺满意自己引起的轰动,女人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但在二哥提醒下,尖酸刻薄的脸上很快浮出怒容,她一路小跑到桑枝跟前。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就要甩桑枝巴掌。
她想的是,桑枝回击最好,这么多人,让他们看见桑枝殴打长辈,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
不回击也行,打她巴掌,也能报上次被打之仇。
桑枝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能让她得逞?
反手隔开了她的攻击。
要不是江砚跟这么多领导都在,她不往死里揍人。
桑吉庆见过江砚,知道他身份,也想给人留个好印象,假装劝妹妹冷静些。
因为桑枝救人的事儿,不少人对她有好感。
虽不清楚女同志跟这对中年人有什么瓜葛。
但还是出于好意,市侨办的工作人员,好意调解。
“领导们在招呼侨胞呢,闹什么呢!”
“对啊,你这人咋回事,上来就动手,人家桑同志有勇有谋,咋就碍你眼了。”
招商引资的事儿好不容易有苗头,你们可别搞砸。
桑燕飞等得就是此刻。
按照计划,桑枝是要当踏脚石,好让桑云救人,在华侨夫妻前露脸。
但不知道中间出了啥差错。
早该办完事的继子迟迟不归,害得桑云没办法按照计划实施。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最好就是回家,跟徐伟碰面后,询问一下原委。
但谁让他们太自信,又太低估了桑枝呢?
兄妹俩抱着侥幸心理来事发地一看究竟。
谁知撞上这么多人。
下午找孩子的动静那么大,证明徐伟是把孩子带走了,虽然桑云没露脸。
但陷害桑枝的机会难得。
所以她就蹦出来了。
试问,天底下还有比亲姑,亲叔的指证,更有说服力?
想到这她咬牙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这么多人,非要我把你的丑事说出来?”
她二哥没煽风点火,但同样面露惋惜。
桑枝乐了。
“姑,二叔,我知道你们爱出风头,但这是正经场合,不是咱家,别丢人现眼了。”
漫不经心的口吻像在打发要饭的。
桑燕飞看见她,肚子就隐隐作痛,不跟她多废话,直接就指着她开骂。
“桑枝,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心气高我知道,想一步登天,成人上人的心思,我也知道。
但自导自演,绑架侨胞的孩子,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今天趁领导们都在,你也别怪我当姑的大义灭亲。
领导,桑枝她,哎,她犯的错太大了……”
脏水毫不留情往她头上泼。
大意跟华侨们先前的猜测一样,孩子是她拐走的,这一切全是她自导自演。
说真的,如果他俩再早来一会儿,有亲姑的‘证据’,桑枝还真百口莫辩。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
桑枝先前还惋惜自己做的准备派不上用场。
现在巧了。
黄桂莲想帮忙,现在她对儿子的救命恩人无比信任,眼下只要她一句话,桑枝困境迎刃而解。
但桑枝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她点点头,拉着丈夫保镖退后了。
这一幕落在桑燕飞兄妹眼中,就是要跟她斩断关系的信号。
二人顿时放下心来,二叔压下得意,苦口婆心道。
“事实上,你姑都看见你在招待所外晃悠了,你说你要不是想做坏事,何必出现在那儿?”
这是计划一部分,想来有桑南吊着,她不敢不去。
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桑枝多聪明啊。
自打他们出现,这件事儿的脉络,她就都清楚了,原来真正自导自演的是他们。
书里桑云救人的机遇,是他们精心谋划的。
可惜谁都没料到,那孩子有严重的哮喘病。
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他们的歹念,无辜丧失。
听到他的指控,桑枝不怒反笑,吹吹自己指甲。
“这么说,我姑那会儿也在,那我还说是她绑走了人呢!”
桑燕飞见火烧到她头上,气的声音都劈岔。
“你胡咧咧啥,我干啥绑人,你贼喊捉贼!”
人群里,因救人一事落了下风的随行医生,这会也找到机会,小声跟同伴嘀咕。
“依我看人没准真是她带走的,亲姑总不会撒谎吧。”
“是啊,戳穿侄女,对她又没什么好处。”
“那她说的十分钟会发病,确实发病了啊。”
“笨啊,可能是喂了啥刺激发病的药,不否认她医术好,但医术好的人,人品就好吗?”
“这地儿这么荒凉,想获得魏家人好感,好一步登天太正常了,这不目的成了。”
不靠谱的猜测越来越多。
王章都听不下去,刚要开口,就被好友拦下。
江砚浓黑的眉毛一掀。
好友还是对她了解太少。
那张雪白的秀面,有青黛的眉峰跟浓密整齐的眼睫,既有少女的甜美,也有几分清媚纯稚。
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心眼不少。
现在她正挖坑呢。
“你不是发愁绑架案没丁点头绪?等着吧,一会儿就会有结果了……”
桑枝现在冷得直发抖,冷眼道。
“二叔小姑,你们要是再拿不出实质性证据,我就不奉陪了,这会饿的厉害,黄女士说请我去西餐厅吃罐闷牛肉呢。”
二十年前跟老大哥关系好的时候。
莫斯科餐厅对外开放营业,花费十块就能尝到美味的油焖大虾跟罐焖牛肉。
后来苏联专家撤走,这些餐厅成了知识分子跟大学生最爱光顾的地方。
家庭条件好的,都以用闪闪发光的银勺刀叉吃饭,用套有银托的咖啡杯喝咖啡为荣。
但十块钱,是正常家庭一半的开销,大部分人是舍不得去吃的。
一个西餐厅,就是两个世界的分界。
这句话刺激到了桑燕飞。
她可以过得不好。
但桑枝绝不能过得好!
情急下她也顾不得二哥让她冷静的劝告,愤恨大喊,“不止我,还有我大儿子,他亲眼所见的!”
桑吉庆脑袋嗡的一下,身子开始摇晃。
再看向桑枝,她嘴角又露出上次那股让他胆战的笑容。
仿佛是印证他的不安。
桑枝嘲讽一笑。
“那我就不明白了,公安说过,小孩儿失踪是在四点到五点,那会我正跟吴大哥在一块儿。
有他给我作证,我是没时间,也没机会去招待所门口。”
吴关啪的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面容庄重严肃。
“我以我神圣的职业发誓,我们下午没去过招待所附近,以及我所说的,没一句假话。”
桑燕飞像被雷劈了一样,恐惧爬满了脸。
“那,那也不能证明,这件事你们没参与,要是,要是她指使别人呢?”
好像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她自欺欺人道,“对,你没人证明!”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当事人抬起头。
他一天内又是被绑,又是发病,还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脸色难看的厉害。
但此时站直身子,一字一句道。
“如果是我呢?我能证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