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的履历奇幻,他出生那会刚建国不久,爹妈早死后,六七岁那会儿就被会道门抓走了。
会道门不同于宗教,明清时候被视为邪教,民国时期挂上了公益团体或慈善团体招牌。
建国初期,会道门大半被特务利用,成为本地当时最大的反动组织。
他被当牲口似的奴役长大。
谁都没想到,当年低贱如野草的人,会暴风成长为豺狼。
羽翼尚未丰满的他,联合相关部门将潜逃在外的骨干一网打尽,又把他们跟境外势力的勾搭证据递上去。
欺负过他的人,全都吃了花生米。
可以说会道门销声匿迹,彻底根除,少不了他的手笔。
这人履历漂亮,又是穷苦群众系形象,剿灭他们后,就顺利当了兵。
书里说,他是最狂热的革命战士。
也是最‘根正苗红’的红色分子。
但桑枝觉得这个纸片人,远没书里写的纯粹。
当然,这也不关她的事。
眼下她话音刚落,男人的那张凶脸上,爬满了不可置信。
以他的身份、地位,从没人敢提出这么无理要求。
桑枝也不是想整他,要治疗就得扎针,扎针不脱衣服咋弄。
新一波疼痛让秦源不能思考。
他额头青筋暴起蜷缩身子打颤儿。
在面子跟治病间犹豫半天,最后屈服于现实,咬牙解皮带。
“要是被我知道,你戏弄老子,我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摆布,谁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呢?
见他的手下准备离开,桑枝叫停了他们。
他疼成这样,会影响扎针,总得留俩人控制住他。
两个小弟被点名留下。
其中包括王金龙。
这事儿是他起头不假。
但他也没料到桑枝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惹急了秦源这个疯子,他也得受牵连。
眼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秦源解开了皮带,看向她,没反应,又褪了些裤子,桑枝又摇头。
他磨牙,将内裤往下拉。
围观俩人扭过头,不去看他屈辱模样,但时不时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们的心思。
“别脱了!”
快到关键部位时,桑枝及时喊停,算是给他保留最后颜面。
为防止他乱动,示意帮手们按住他手脚。
“针刺行气法”是针刺治病时,使针感传导到病变部位,从而达到提高疗效的方法。
进针前,需用食指湿度按压于选用穴位下方1到3寸处,阻断其针感下行之通路而使上行。
冰凉细腻的手指贴在滚烫的皮肤上,男人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在跟班们憋笑的表情中,手里的头针,飞快刺向左侧胸腔区跟生殖区中点进针,沿骨膜向外斜刺。
没有平时的狡黠不正经,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全是认真。
细针像是被她赋予了生命。
针刺到某处时,她提前打了招呼,说会有点痛,几乎话音刚落,他就叫出了声儿。
“别怕,正常反应,放轻松。”
他慢慢抬头,那人眉如远黛,黑如鸦羽的睫毛纤细浓密,唇不点而朱。
实话说,这种明艳动人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他的疼痛。
但从桑枝角度来看,他四肢被束缚,露出白花花肚皮,跟解剖室的青蛙没两样。
渐渐地,秦源觉得疼痛感在逐渐消失。
桑枝见他松了口气,不客气道,“别高兴太早,两个小时内,你还要再疼两次。”
“都治疗了,怎么还疼?”
他有时候打镇痛针,都能坚持几天不复发。
他是当过兵,自觉有钢铁般意志。
但这种结石疼痛,还是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桑枝读出他的言外之意。
“医院给打镇痛针,是治标不治本,无法让你碎石下来。
我给你针灸,是让结石排出体外,能相提并论?”
她没撒谎,头针对这种机械性梗阻引起的疼痛,解痉止疼作用是立竿见影的。
对促使结石的排放,也有一定作用。
至于她判断还会疼两次,是因为结石会通过输尿管三个狭窄处有关。
还是那句话,可以怀疑她人品。
但绝不能怀疑她医术水平。
秦源听见再施针两回,就有希望把结石排出体外,大喜过望。
又见她额边碎发被汗打湿,训斥手下。
“你们都瞎了,看不见人家大夫辛苦?去准备点吃的!”
俩小弟点头哈腰出去了。
这些人都是有钱有门路的。
国营饭店虽早早就关门了,但他们仍在一个小时后,准备出米饭跟三菜一汤。
四个铝盒里装了白米饭,肥瘦相间颜色赤红的红烧肉,肉末蒸蛋跟腊肠炒时蔬。
桑枝也不扭捏,让吃就吃。
因为跟舅爷生活,她不敢太张扬,已经很久没吃过红烧肉。
这次的红烧肉火候掌握得好,肉肥而不腻,带点甜口的汤汁拌饭,香得人能吞掉舌头。
她吃饱后,旁敲侧击问起这次治疗费用。
“虽说我是王金龙同志介绍的,但……”
秦源不缺钱,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
“我这病还得治几回?”
“今晚一回,明天一回,应该就能都排出来了。”
王金龙是想让她出丑,治坏秦源,才介绍她来的,谁知现在弄巧成拙了。
他心里忐忑的很。
真把折磨他的毛病治好了,桑枝岂不是成对方的座上宾?
那他还咋报复。
桑枝想给他穿个小鞋,那不是易如反掌。
他惴惴不安时,没想到桑枝替他说了不少好话。
什么见他生病,自己恨不得替他受罪。
知道他有这毛病,平时没少求医问药。
搞得秦源暗暗看了他好几眼,眼里也多了几分赏识。
王金龙被夸得飘飘然。
虽然她的行为不合理,但他也理解。
八成是怕他报复,所以借这个机会讨好他。
法子虽有效,但不对她下手,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要为桑云扫清障碍。
最多在她治好病之前,不找她麻烦。
跟随他的小弟,这会儿一肚子疑惑。
难道王哥就不好奇,她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东西藏起来的吗?
桑枝没理会四周的打量,疑惑。
治疗结束,给银针消毒时,不忘交代。
“多喝水,估计会有结石出来。”
“好。”
秦源有些精力不足,缓缓扣紧裤腰带。
“那我就等着明天的治疗。”
桑枝点点头。
王金龙把人送回去。
可能今晚被她说了好话,难得没针对她,只让人好好休息,第二天好好表现。
当天晚上,秦源真如同她判断那样,落出豌豆大小的这结石。
王金龙脸都笑烂了。
只是次日早上,竟迟迟等不到她来。
敲她房门也没反应。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