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不是吧?
冯向东跟王建文面面相觑。
上刻还在安排工作,下一步就知道特务下落啦?
跳跃太大了吧?
都吃一样的饭呼吸同样的空气,头儿脑子怎么长得,反应如此迅速。
不解归不解,但挡不住他们的崇拜。
上次那个狡猾的特务就栽在头儿手上,要不是他为救人意外受伤。
特务同伙早落网了,哪儿能逍遥那么久。
既然团长说有线索,那抓到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们得留下来协助抓捕。
据他判断,现在只是锁定对方,但要抓人,得拿证据,得让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桑枝见三人凑一起嘀嘀咕咕,好奇说了什么,还没靠近呢,交谈戛然而止。
得,估计在谈正事,桑枝识趣没去打扰。
今天计划要铁锅炖大鹅。
谁知刚撸起袖子抓鹅,就被桑北推开,小孩儿抱着鹅缩在墙角,一脸戒备盯着她。
昨天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微薄姐弟情,差不多全破碎。
咦?
昨晚又喂又照顾它,不是馋鹅肉了吗?
小孩儿看出她眼底对鹅肉的渴望,气急败坏,“它是我的朋友,不能吃的!”
桑枝代入一下,理解了她弟的心情,这鹅自打到刘家,就一直是他在喂养照顾。
小孩儿的童年没有玩伴,大鹅算是他无声的朋友。
眼下桑枝要吃人家朋友,可不得受白眼。
田婶子哄小孩儿有一手,见他不高兴,赶紧解释。
“你别怕,咱中午不吃鹅,往后也不吃,对了,建文你过来给他修理下头发。”
田婶子哄完桑北,眼神示意桑枝别跟他唱反调。
桑枝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只大鹅,他爱玩就留下吧,不是啥大事儿。
王建文他爸以前就是给人剪头发的,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倒也学了两手。
在部队时,就好些人找他理发。
桑北头发平时都是自己用剪子胡乱绞的,参差不齐,正好让他给修修。
王建文不疑有他的来了。
田素娥递给他推子时,还跟人挤眉弄眼好一阵儿。
大概意思就是让他好好表现。
她有自己的打算,侄子今年23,平时训练任务重,个人婚姻大事就耽搁了。
村里像他这个年龄的光棍可不多。
但老天疼憨人,正发愁呢,桑枝就来了。
虽说她爹妈没了还要负担个幼弟,但经她观察,这女同志医术好,找工作容易。
最关键是年龄相当,长相出挑。
这种相貌他们村没有。
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一个。
她眼光毒,不然也不能把家张罗这么红火。
要是她傻大侄儿娶了桑枝,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为了给侄子跟女同志创造相处环境,她解下围裙就要出门。
人家女同志昨天请他们吃鸡肉,自家也不能小气。
村里前两天交完任务猪,正好剩下两头,村里今天广播了杀分猪肉,她得早点过去挑块好的。
到时候再掺点大葱白菜,中午吃饺子。
“建文,好好照顾桑枝,理完发带她去村里转转。”
她怕侄子性子沉闷,就提醒了两句,可都这么明显的暗示,傻侄儿愣没发现。
真是活该光棍。
桑枝以前听说过,在农村集体所有制下,养猪不仅是为了自用,还承担起一定生产任务。
只要完成任务,村民是可以分肉吃。
现在的肉不喂饲料,吃的是糠皮青草跟其它杂食,质量高,纯属绿色食品。
作为回报,她想去镇上一趟,抓点药给桑北和田婶子调理身体。
见王建文理完发了,先是对他专业技术表示了赞赏,后又自然的询问他,怎么去镇上。
“开源镇离这四十里地,逢三六九的日子,就有专门载人的驴车过去,但这两天路滑,估计没车过去。”
他挺热心肠,见拿着钥匙,正准备出门的团长,赶紧提醒她。
“江团你今天不是要去镇上办事?捎她一段吧。”
江砚公干时,不太想带不相干的人,但对上她水汪汪,黑漆漆的眼眸,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
“十分钟后出发,你准备一下。”
桑枝问桑北要不要去。
别看姐弟俩接触没多久,但桑枝敏锐发现,她这个弟弟没安全感。
早上她去倒煤渣,小孩儿没见她,耷拉着脸在院里站了老半天,一副被抛弃的可怜小狗样儿。
见她回来了,才去喂大鹅。
“你身子亏损的厉害,我得去抓点药给你补补,好让你将来长得高高大大。”
中医里有望形体一说,就是观察病人形体壮、弱、肥瘦情况。
机体外形的强弱,跟五脏功能的盛衰是统一的,内盛则外强,内衰则外弱。
桑北形瘦肌削,面色苍黄,胸廓狭窄,皮肤干焦,这种属于阴血不足之症。
肺气耗散,脾胃虚弱,要不调理底子就真坏了。
“跟我一块去?”
带他走走逛逛,弥补缺失的童年。
桑北有点犹豫,但当视线落在大鹅身上后,态度就坚定许多,“你会回来吗?”
“当然回来了,你还在这,仇也没报,我能走吗?
桑北咱俩血脉相连,你可以多给我点信任,多依赖我一点。”
桑北躲开她摸脑袋的举动,侧着脸,瓮声瓮气道,“那你早点回来。”
“好。”
………
说是俩人去,但冯向东也跟来了,他开车,俩人在后面坐着。
他性子跳脱,人又健谈,也不至于冷场。
四十里地虽不远,但路难走,加上半路碰见一个上年纪的婆婆带着一对孙子搭顺风车,速度就更慢了。
老人晕车坐在副驾驶上,俩七八岁孩子坐后面,可能是第一次坐四轮儿车兴奋,蹦跶跳着,都把桑枝江砚挤到门边边上。
老人家忍着难受,教训孩子们听话,但当时他们听话了,没一会儿就故态复萌。
后座的俩人对视一眼,能咋办,忍着呗。
快到目的地时,冯向东突然急刹车。
江砚铁臂牢牢抓在副驾驶车座上。
这样,当她因惯性往前扑时,就会撞在那人横贯在她身前的胳膊上。
冯向东扭头道歉,俩小孩儿笑嘻嘻没事,头儿重心稳身子都没挪地儿。
就是桑枝面容发白,气息不匀的说,“我也没事。”
其实有事,还是大事儿,急刹车那会她因惯力撞他手臂。
那个高度跟位置,正好撞到了她的隐秘位置。
都吃五谷杂粮,那人胳膊也不知道咋长的,硬邦邦,跟石头一样。
偏偏还不能往外说。
半是羞愤,半是生理上的不适,桑枝脸上多了抹粉色。
此时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被雪花打湿。
一眨眼,瞳孔里尽是雾蒙蒙水花,似有水波荡漾。
江砚似有不解,正要询问她哪儿不舒服时。
那人捂着胸口后退一步,水润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双黑亮眼珠斜着瞪他。
他突然意识到,刚才碰到的软绵是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