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给人治完病后,看似在跟人话家常,但注意力一直在系统提示面板上。
按理说刚才给顾朝仪针灸,算在给人治病,但系统提示音久久没传来。
任务进度的光标,也一直停在三分之一上。
看来这次病情不算疑难杂症,没达成系统要求吧。
顾厂长挺欣赏桑枝,不单因为对方救了他,给闺女带来希望。
而是知道了她的性格,以及凭一己之力斗翻自己二叔一家的才智。
知世故而不世故,总比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人好得多。
以后闺女跟她多接触,也有好处。
而且她提议的请求,确实不算难事儿。
那厂子荒废时间长,每年还要多交不少租金,专门派人维护修缮也是支出。
虽说木材厂财大气粗,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得用在刀刃上。
见她年轻,又少不得提点几句。
“回去了写份申请,租赁厂子用途,年限,未来规划,用人计划都要写清楚。
到时候我会组织人开会,如果事儿办成了,会有人通知你,到时候去财务那交租金就成了。”
桑枝跟他闺女年龄差不多,顾厂长絮叨完才想起来,她好像还不到二十。
这份申请书对不是专业人才的她而言,有些难度。
“你要是不会的话,让我秘书提点你一下?”
桑枝摇头,“我试试吧。”
上辈子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参加过不少校内活动。
没少写板报校报做年终总结之类的。
不就规划书嘛,那还不手到擒来。
人家算是特殊照顾她了,再牵扯进秘书帮忙,传出去会对顾厂长名声不好。
她总不能这点觉悟都没有。
就在话题告一段落时,有客人上门,马丽丽今天是陪着亲妈来看望未来继父。
但刚进院里看见桑枝也在后,确实绷不住了。
后世曾形容这个年代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期。
只有城镇居民才有每月六寸的布票,一年下来攒下的,还不够做一人做一件衣裳。
她的待遇是跟着军人走的,有布票补贴。
家里长辈也时常补贴,就这样,这月才织了一件毛衣,买了翻毛领的蓝大衣。
但对面那人呢,浅褐灯芯绒外套,只有港城那边才有的阔腿牛仔裤,黑色大头皮鞋。
头发上还有个黄色发箍,那头浓密黝黑的头发就这么散在背后。
漂亮的跟妖精似的。
都说人靠衣装,但在她身上正好相反,那衣服都被她衬得洋气时尚很多。
想到她穿得戴的都是江团长的钱票来的,那气儿就顺不下去,真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在她质问后,桑枝笑容淡了不少。
虽说出于礼貌不想跟她计较,但见人不友好的目光后,还是呛回一句。
“这又不是你家,我在这不需要征求你意见吧?”
马丽丽刚想回怼,就被她妈拦下了。
朱木兰四十出头,鹅蛋脸,柳叶眉,短下巴,薄嘴唇,身材纤细肤色白皙。
再搭配剪裁合体,干净整齐的衣服,真有种知识分子的文静,温柔。
跟马丽丽站一起不像母女倒像姐妹。
此时在矛盾出现前,拦下闺女,眉头一皱竟呵斥起自己闺女。
“丽丽,来者是客,你怎么能跟客人这么说话。”
“妈!”马丽丽气得跺脚。
她都跟妈说过二人过节跟情敌身份,谁知亲妈竟然当着外人面儿,帮个外人。
“道歉!”
朱木兰看见老顾视线望来时,坚定重复了一遍。
马丽丽她爸去世好几年,虽说姑姑姑父没少照顾她,但真正陪伴为她付出心血的,是她妈。
所以当她面对亲妈的命令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这道歉是被逼的,透着股心不甘情不愿罢了。
今天是在别人家,桑枝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没跟人继续闹。
见俩年轻人‘和好’朱木兰还特意叮嘱了桑枝两句。
说都是年龄差不多,往后多走动,有困难了互相帮衬之类的。
言辞恳切,态度良好。
换别人肯定要为刚才行为羞愧了。
但桑枝是谁,她听听就算了。
为了外人责备亲女儿,如果不是傻子,就纯粹在做戏。
加上她也听说顾朝仪的病是‘未来继母’找大夫去看的。
最后非但没好转,还越看越严重,就知道这人不似面上表现的那么善良。
但桑枝的意见跟看法,对方一点不在意,处理完纠纷后,就拎着东西放顾厂长跟前。
“这是麦乳精,对恢复身体有好处。
这是蜂王浆,能补充营养、强壮身体,你跟朝仪都能喝。”
这两盒麦乳精,两盒蜂王浆,在这年代可太难得出手了。
马丽丽见对面父女俩情绪不高。
估计是给自己亲妈鸣不平。
“这麦乳精可贵了,我妈都舍不得给我喝。
为了买这个,到处托人托关系,最后搭了人情,还花了四十块一罐呢。
找来的这些,都够她不吃不喝,三个月工资了。”
她刚说完,女人就大声制止了她。
转头又对顾厂长道,“小孩子乱说的,你别放心上。”
女人鼻头眼眶微红,看向顾厂长的敬佩目光中,又透着些许心疼。
“我就出差两天,家里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儿。
还好你福大命大,不然你要有个好歹,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顾建民躲开了她扶自己膝盖的举动。
“是吗?我还以为你觉得我没利用价值,连送我最后一程都懒得来呢。”
他出事有两天了。
这两天甚至连邻居家的七八岁的小孩儿,都能过来帮忙。
偏偏跟他接触这么久的人,连面儿都没露。
难道不是没利用价值,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朱木兰不可思议盯着他,见他无动于衷,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流出。
中老年人的爱恨情仇竟也这么刺激吗?
桑枝也是怕顾厂长不好意思就没再凑热闹。
赶紧跟顾朝仪借了纸笔写申请书。
早点写完早点离开,省的双方尴尬。
顾建民假意安慰了她两句,就问她今天除了来探病,还有别的事没。
要是换成往常,朱木兰是要再铺垫几天,好打消他怀疑。
但今天老顾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
也是怕夜长梦多。
稍微犹豫了会儿,如实道。
“就是后门那个厂房,我见你发愁厉害,就想替你解忧。
这两天不是找到靠谱的合作伙伴吗?
也有了挣钱路子,那什么,那地儿能便宜点租给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