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桑枝也知道,他这么做是在避嫌,作为回报姐弟俩也收拾起卫生。
可能是他当过兵,内务整理的不错,所以家里只有些浮土,没啥卫生死角。
刚打扫完,就有人敲门。
来人是个年轻的战士,拎着俩食盒给他们送饭。
桑枝觉得麻烦了人家有点不好意思,回屋拿了枫糖浆还有肉干当谢礼,但人家说啥都不收,放下东西一溜烟儿跑了。
劳改农场最不缺劳动力,加上领导们规划得宜,农牧副业都有较快发展。
每年的产出交完国家的,剩下的能养活农产的几千号人。
毕竟“绿野平畴、水渠纵横、房舍叠起、香肥虾鲜”的美称不是白叫的。
不过就算产量高,也无法跟时令对抗,冬天菜品种类还挺匮乏。
平城跟这虽是不同省份,但两地地界相连,吃的也都是土豆白菜大萝卜。
送来的吃食是小米粥,白馒头、清炒白菜、素炒萝卜丝儿。
档次其实不算低。
桑北不挑食儿,吃的津津有味。
桑枝就不太行了,觉得素,正好早上烙的饼还有,她把饼子泡在粥里,搭配着自己炒的香菇肉酱。
桑北见她吃的香也有点眼馋。
直接在饼子中间涂了酱,夹上白菜丝萝卜丝,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自打他回来也有些时候了,不能说跟最开始模样天差地别,但身上脸上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了。
衬的人也更好看。
“姐,你说大哥会喜欢我们吗?”
分开时他还太小加上这么多年没见,他记忆里没有对方身影,骤然见面还挺紧张。
“肯定会啊。”桑枝想都没想,直接回应。
“兄弟姐妹是爸妈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是时间跟空间都阻碍不了,割舍不掉的。
大哥小时候可疼你了,经常把你放脖子上出去玩儿,你那会儿还小,不知道尿他身上多少回呢。”
她没原主记忆,这些事儿都是苏霞阿姨跟她说的。
桑北痴痴听完脸颊泛红,“那我小时候一定也很喜欢大哥!”
他的忐忑跟紧张被桑枝化解,这会蹦跶着洗碗了。
早上起的太早加上一天舟车劳顿,姐弟俩洗漱完就上了炕。
桑北脑袋刚沾上枕头就去会周公了。
桑枝却怎么也睡不着。
夜里也不敢翻身,怕吵醒弟弟,这会也想到某件被她淡忘的事儿,就跟系统交流。
前面承诺的好好的,任务完成会掉落惊喜大礼包。
但都过了三天还是没收到啊。
面对质问,系统还是还是用它没丁点感情的电子音,平铺直叙的回应。
“大礼包已发放,宿主已接受成功。”
发放了?
她赶紧打开控制面板,功德值还是那么些,金币余额也没变,发放的大礼包在哪里?
这不是骗人吗?
面对她的复议申请,系统还是坚持说已经发放,跟人工智障似的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话。
桑枝忍不住爆了粗口。
平时装死消极的系统今天反应奇快。
“检测到宿主有辱骂系统的行为,根据系统法则,将扣除功德值五十分,并停止服务一天。”
“我……”
啥玩意?扣分?还能有这操作?
还好她反应快迅速中断了接下来的粗话,否则不堪设想。
虽然停止服务,但查阅功能还在。
她把那点家底儿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压根没到账啊。
可系统又不会撒谎。
奇奇怪怪。
…………
与此同时,某个刚熄灯的监舍内。
一簇手电光照在刚躺下的几人身上。
来人时间使劲敲着铁栏,“你们几个快起来!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屋里顿时传出抱怨。
来人仿佛毫无所知继续吼叫,“别磨叽,快点!”
说完还叫醒隔壁牢房的人,“还有你们,跟着出来!”
不乐意能咋办,胳膊还能拗过大腿?
男人们快速穿好衣服,戴着镣铐排着队死气沉沉出来。
他们这些‘劳改犯’白天要参加繁重体力劳动,抽空还要学习,熟练背诵伟人语录。
日子一天天乏味的很。
这些人每个月也有粮食指标,以前是42斤,但后来锐减到三十五斤。
就这还是表现比较好的,要是劳动不积极,可能三十斤都不到。
所以在里面,压根找不到体型肥胖人员。
其实这些干警把人提出来也没别的事儿干,就是用这特殊的‘惩罚’手段来威慑管教他们。
寒冬腊月的天儿,尤其还在晚上,让本就没厚衣服的他们,在任务田里劳动,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尤其现在是冬天,土地邦硬,你得开垦翻土,或是凿开河面的冰,提桶浇水。
冬天那土一锄头下去硬的都能震坏你手。
谁都知道这是无用功,但能咋办,只能照办。
相对于其他人的抱怨,只有一人毫无反应。
他个子虽高但身材消瘦,破烂的衣服穿在身上晃荡的厉害。
此时正拿着榔头,机械的刨地,同狱舍的三人对视一眼,不怀好意朝他过去。
虽然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风,说他得罪新来的管教,但空穴不来风,人家这么说就一定有其道理。
日子本就过得艰难,再被人牵连针对可还行?
为了投诚,几人推搡他不说还开始找茬。
管教明明就在几步开外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却一言不发,冷眼看他们内讧。
这么一来几人更加肯定了内心想法,看来传言是真。
桑南真得罪了管教。
否则怎么解释他看见了却不制止呢?
管教心满意足看完这场‘群殴’才开口放他们回去。
这也让几人坚定了心里想法,看来只有教训了他,大家才能过好日子啊。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大家伙不客气。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等他们走光了,桑南这才起身,顾不得拍身上的浮土,四处摸索。
老半天才摸到一个镜框。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的眼镜已经不能称之为眼镜了。
时间太长镜腿儿断了,用一截筷子替代。
现在镜片儿也裂成蛛网般的碎痕,掉在冻土里找不到。
正遗憾呢,小腿被踢了一脚。
“说你呢!别人都进去了,就你搞特殊?一脸贼眉鼠眼样儿,是在找机会越狱吧?”
桑南知道不论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加快步伐往监舍走。
管教毫不留情的训斥、辱骂由远及近。
监舍还没睡的犯人们条件反射般缩起脖子。
心里同时在为那个年轻人默哀。
在这方天地里得罪了管教,往后日子可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