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脑袋，缓解一下隐隐作痛的脑仁，冉玉看看不知何时围过来的一群人。
好像突然有细碎浮光落进了他眼里，让一群人都变得闪耀起来。
褚渊在整理他们要带的东西，把东西一个一个用绳子捆好。
姜葳敲敲姜蕤的头，和冉玉他们摇摇手，说自己不太放心姜蕤，就不去通州了。
管算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挪到身边，悄悄扯扯他的衣袖，递过来一块小小点心。
沈决揪下池鱼身上的鹅，追着鹅喂小点心。
冉玉歪歪头，笑着跟他们说：“那我们，就出发了？”
姜蕤哈哈哈哈的拍拍自家阿姐，说让她放心去。
褚渊拉过来一辆马车，一行人就连登车都有自己的方式。
管算老老实实往上爬，沈决跟池鱼后撤几步，脚下一点飞身上车。
谢不器规规矩矩，方方正正。
冉玉跟则是中规中矩，只是上车后见到管算冲他招招手，等他落座之后扔过来一句：
“话说……阿玉你觉得，给马车挂一个牌牌怎么样？”
池鱼有些疑惑：“给马车挂牌？”
管算点点头：“没错，就是按照数字，一共五个数字，根据各个郡县来定制专属于大武，并且私人仿制不了的车牌。”
“车牌数字随机，人车登记入号。”
“而且，这个车牌还可以在暗地里运作一番，宣扬一些吉利的数字，有的是大把人乐意花钱买。”
冉玉拇指摁在食指指腹上转过几圈，对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暂且做了个评估。
“嗯，可行，褚渊？”
褚渊从马车外探出头，问：“冉大人？”
冉玉轻轻“啊”了一句：“叫你叫习惯了，忘了还有更好的人选了。”
他挥挥手表示没有多余的事情交给褚渊，然后看向沈决。
沈决倒在自己位子上，座没正行，卧着也没有个正形。
看见冉玉看过来，他一骨碌坐起来，问：“要我陇西配合吗？”
冉玉点点头：“先不急，等到回去之后上一份奏表，先在陇西试一试，如果合适就在大武推行。”
池鱼在一边也是若有所思，思什么不知道，总不可能是给他们的飞剑也上一个驾驶执照吧。
管算见他们路上闲着也是闲着，就接着说：“其实我还有一个上朝打卡机制……”
他跟一群求知若渴的少年人说着社畜的必备，思路却流到了日后这个打卡机制真正实施的时候。
倘若真的有这么一天，那他跟冉玉几十年之后上朝打卡……
打卡机会不会“滴”的一声，吐出一句“滴！老年卡！”
管算给自己逗乐了。
马车里空间其实很大，足够几人在车里来回打滚。
管算看着端坐在桌前若有所思的冉玉，没由来的往地上一滚，“骨碌碌”的去了冉玉腿边。
冉玉从自己手臂中间往下看，恰好能看见那一双带着笑意的眼。
他听见有人问：“跪坐着不会累吗？”
冉玉从臂弯里看下去：“嗯……我是不是该说，腿有些麻？”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感觉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于是坐到马车口问褚渊：“这么点时间就到通州了？”
褚渊语气复杂：“并未”
沈决走过来，拨开马车的门帘：“那看来是遇上不长眼的人了呢。”
他语气随意，说：“我出去看看。”
出去的行动没有完全成功，冉玉拉住了他。
在拨开的门帘一角，冉玉看见了褚渊因何而停下。
在马车的正前方，站着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僧侣。
僧侣手拿一口钵盂，面白而蓄长须，显得他慈眉善目，好似大慈大悲体恤人间好菩萨一样
但这不是冉玉拉住沈决的理由。
理由是在僧侣身后跪着的，仿佛连绵不绝的人山人海。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叩首，嘴里念叨着“大师，往生，求……”之类的话语。
脸上放着虔诚而又崇拜的神情。
冉玉冲沈决摇了摇头。
不知事情真相为何，可能来者不善，不宜妄动干戈。
沈决并非不识时务的人，点点头在原地坐下，等着车外的人出招。
果不其然，马车外的僧侣仗着自己身后有人，扬声道：“老衲法号无悲！请善士下车！”
冉玉给马车之内的众人一个眼神，然后悄悄戳一戳褚渊：“告诉他，车内有人病重，不宜沾染外界风寒气。”
褚渊原话转告。
那无悲又说：“既如此，那便请善士出手，救一救老衲身后众人！”
“倘若老衲身后众人得以延续，老衲纵是身死魂消，也可安矣。”
冉玉摸了摸自己的小匣子，从中摸出来一颗谢不肉临行前交给他的药丸。
然后当着一车人的面一口闷，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就从健健康康变成了气若游丝。
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几人，他慢慢拨开马车门帘，露出一张面若金纸命不久矣的脸。
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块手帕，煞有介事的摁在嘴边咳了咳，说：
“大师……咳咳咳咳，大师勿怪……”
他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仿佛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大师……也看见了，……咳咳咳咳，实在是……有心无力……”
“此来通州，便是听闻通州有神医坐诊，我本无意求医，可身旁旧友不愿我早早病逝，便为求一丝活命之机前来……”
冉玉倚在马车门框，一副不堪其忧的姿态：“有心为大师身后众人祈祷，可……咳咳，不知前因后果，实在有心无力啊……咳咳咳咳”
褚渊一副了然的样子，从一边挪过来扶住他：“公子！”
冉玉推推他，又跟无悲说：“想来是通州不太欢迎我等，既如此，我们就此离开就是。”
无悲……无悲被这一套打下来，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是这条路上走的一般都是看起来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实在是没想到今天来了一个这么难缠的。
无悲正在思索应对方法的时候，就听见冉玉又开口了：
“咳咳咳咳……大师勿怪，既如此……褚渊……把所有东西都交出去……我们咳咳咳……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