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有找到吗?快一点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即使是在等待的间隙,他的脚尖也会不自觉地轻点地面,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躁动。
这人正是尹南意口中,要将她卖给高度的父亲——尹厚叠。
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可就算他再怎么急,跑走的人也是回不来的。
那要怎么办呢?
尹厚叠越想越揪心,越想越是痛心疾首。
他的平步青云路呀~
“高大人今晚就要见到南意,你是怎么看人的?锁在房间里都叫人跑了?”
这么想着,越想越急。
“昨晚你跟我说不要声张,好,我不声张,现在呢?结果呢?
我是不声张,那现在呢?张慧贞,人呢?人去哪里了?!”
最后“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到一旁的桌子上,对一旁拿着团扇给他扇风的妇人怒骂。
“找了一晚上,人找着了吗?!”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妇人五官平平,只是眼角上的那一点痣。
就像是锦上添花一样,平白在她那平平无奇的五官上增添了几分妖艳。
成就了一副蛊惑人心的好相貌。
听见尹厚叠暴怒的话,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老爷莫急,府内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
她摇着手里扇子,轻轻上前几步,把扇子凑到尹厚叠跟前,悄声道:
“南意还只是个孩子,跑不了多远,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
说着又走开几步,嘴角向下一撇,眉心一皱,不开心道:
“这事也怪妾身,不过是想和南意说些嫁人之后的体己话……
却不想,这孩子是个气性大的,一针扎到妾身手上,把妾身一把推开,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她掀起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上面那一抹红触目惊心。
“您看~给妾身弄的好疼呀~”
她眼中满是委屈和难过,像极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苦命娘。
尹厚叠眯眯眼睛,一把搂过妇人的腰,也不嫌热,伸一只手刮刮她鼻子。
“还是慧贞你懂事,不像南意,整天就知道气我。”
天气炎热,他被怀里的温香软玉包裹,心底下升起些许旎慾的想法。
没等实施,就想起高度催命一样的命令,还有赌场拿着地契的要挟。
登时心下什么想法都没了,把怀里人推开,又拿起扇子扇着,吩咐说:
“多派些人手,去江对岸也查查,尽早把人找回来。”
张慧贞一只手用团扇抵住半张脸,一只手勾勾尹厚叠,嗓音里带着娇柔:
“哎呀,那是当然的呀~老爷这么为南意担心~妾身可都要吃醋了呢~”
尹厚叠作势要追她,却被她轻快几步跳开,几下就跑开。
衣角晃动几下,一转身,消失在门外。
尹厚叠扶额摇摇头,准备坐回去继续发愁。
那门边却探出来一个头,扒拉着门框,娇嗔道:
“妾身这就去增派人手,一定争取在天黑前把人给老爷找回来~”
尹厚叠被话里的小勾子一勾,只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几分,乐呵呵要抓她。
张慧贞不给他抓,转身就跑远了。
刚刚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变脸这个技能运用的炉火纯青,瞬间就垮了下来。
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开始用力地擦拭着手指,翻来覆去,反复不停。
那动作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仿佛手指上沾染上了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让她迫不及待想要擦掉。
或许是某个油腻腻的东西,又或许,还有某个不顺她意的尹南意。
张慧贞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叫来身边的侍从,冷冷地对他道:
“立刻增派人手,那小贱人肯定已经过河到对岸去了,让那些蠢货别再瓜兮兮在城里挖地三尺!”
“等找到那个贱人之后……”
张慧贞松手,任由手中的手帕飘飘摇摇的落到地上,然后轻轻迈开脚踩上去,狠狠地碾压了几下。
“找到她后,不必多废话,直接砍掉她的手脚,送到县令府上!”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我要那小贱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走出县令府的大门!”
侍卫脸上有些犹豫。
张惠贞有些狐疑,问他:“发什么愣?”
那侍卫斟酌字句,犹犹豫豫的开口:
“这……若是事情被人发现的话……”
张惠贞脸上很是不屑,带着些嘲讽:
“发现又怎么样?人们哪会去问这件事背后是真是假?”
只要这件事情可以作为饭后谈资,彰显一下他们的义愤填膺……
她走开几步,软弱无骨的倚着一旁回廊上柱子,伸手在空中,仿佛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眼睛里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听见她似鬼似魅的声音继续说:
“他们只会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只会按着自己的想法,把无辜的人逼上绝路……”
她把伸出的手在自己眼前晃了又晃,然后收回来,转身趴在回廊的栏杆上,声音轻轻的,慢慢的:
“哪怕最后发现事情是假的,不也还有一个我,来给他们背锅嘛。”
“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用来当做饭后谈资的笑话罢了。”
哪怕其中有那么几个清醒的,也会在被悠悠大众堵住口舌之后,学会不再多管闲事。
张惠贞绞着手指,没有焦点的眼神落到实处:
“没关系,利益交换,我也不亏。”
她话锋一转,眼角那一颗痣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