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可能是越想越气,酒都洒了些。
他比划道:
哪一次见了我们,阿玉不是离得远远的打个招呼?什么时候这么轻易信过别人?
当年那个拐他的,不也是潜伏了五年,才在他五岁的时候把人拐出去了?
自那之后,你们谁见过他……
沈决一眼落地冉玉腰间的那块池中鱼上,突然有些心梗的感觉。
因为一起抄家而生出的些许不同在此刻散了些,比划的手速也渐渐快了起来:
自那之后,他叫谁过用阿算这样的称呼?叫谁不是都带着一股恨不得离人越远越好的味道?
谢不肉伸手拍拍他,打断他的施法。
只简单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这么一句:
你就不觉得,现在的阿玉,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
周合伸手比划: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阿玉年纪又不小,总不可能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你还把他当五岁时候?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看一眼沈决手里的酒,接着比划:
奥,差点花生米?
在沈决凶凶的眼神里,周合端着一碗香菜站起身,跟沈决和谢不肉一起往小厨房走。
冉玉接下谢不肉的投喂大业,一边投喂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从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似乎都是顺利的很,一点都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或许是耳濡目染的直觉,让他觉得这事情背后并不简单。
那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他拿伞出门,跟同样正在投喂的纪雪打声招呼,来到城外的码头。
褚渊接下了押送一干人员回京的活,本该立刻马上就把人押送回京的,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场雨让夜间的出行多了几分风险。
反正也不是很急,第二天在启程也不迟。
褚渊难得接到这样一个简单明了的活,自是不肯出差错,眼都没得合,大马金刀的往人跟前一坐。
他不合眼,也不让高栩他们合眼,遇见有人打瞌睡就“噌”的一声拔一下刀,直直的把人往醒的吓。
一行人在船上,摇摇晃晃本来就容易困,再加上雨后的天气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打个瞌睡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可褚渊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他得给这群人一个不落的送回安昌,路上一个乱子都不能出。
好家伙跟熬鹰一样,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是在押送,还是在给人偷偷上刑。
冉玉把伞搁在门外,跟船上的褚渊打了声招呼。
褚渊问他:“冉大人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没有吩咐到的吗?”
冉玉摇摇头,说:“只是对有些事情感到疑惑,所以来问一问当事人。”
褚渊在在腰间掏出一串串钥匙:“需要属下回避吗?”
冉玉依旧摇摇头:“无所谓。”
他在一群人里转了两圈,点了点人,却发现这里只有两家人。
一个高家,一个尹家。
尹厚叠在这里痛不欲生,咒骂他的续弦张慧贞为什么非得得罪尹南意。
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张慧贞满意了?
张慧贞并不理睬他,也不看他,就睁着眼睛坐在一边,由他打由他骂。
冉玉扭头叫褚渊:“这两位,分开关。”
褚渊一招手,身后就有人自觉行动。
冉玉示意褚渊跟他出门。
他心底有些疑惑:“怎么就只有两家?”
褚渊同样疑惑:“安爻的事情牵扯进来的不就只有两家?”
罪魁祸首不就是安爻县令?
冉玉皱着眉。
不对。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又问:“就没有旁人牵扯进来?比如高县令的上司?同僚?”
褚渊摇摇头:“我们的线索只涉及高县令,没有其他人啊?”
冉玉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想:安爻的事情,就真的只是高栩欺上瞒下,嚯嚯百姓?
可他哪里来的胆子?
线索只涉及高栩,那就说明线索的尽头是高栩。
那么,这尽头,是真的头,还是有人掐断了尾巴,让他们只看见了这一头呢?
想到什么,他猛的抬头:“褚渊,千花郡郡守沐锦,在哪里?”
褚渊打起精神:“事情了结之后就回了千花郡,没有在安爻多加停留……怎么了?”
冉玉说:“现在,马上派人走一趟千花郡,去问问这位沐郡守当时他门口的那两个侍卫现在在哪里。”
褚渊说:“属下现在就去!”
冉玉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扭头冲进船舱。
他冲到高栩身前,问:“千花郡郡守的府邸,你有派人去过吗?”
高栩本来被抓了就不开心,被他这么一问更是气上心头。
“老夫是棋差一招,输了你这毛头小子一手,可你就一定非得羞辱一下老夫才开心吗?”
冉玉有些烦躁,平日里收起来怕吓到人的气势在这一刻用在了实处。
嘴角收了三分笑意,眼底多了些威胁。
“高栩,现下我还在问你,就说明你还有可以用的地方,你不如好好想一想,没用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他越说越烦,越说越不想说,看见高栩那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压了压心头火气,他又开口:
“我最后再问一次,高、栩、千花郡郡守沐华年的府邸,你是否有派人去过?”
高栩说:“这……我只是派人拦了拦他的折子……”
似乎是觉得他被这么吓出来一句话有点掉面子,他说完这一句就不再开口。
窗外吹过一阵雨后的风,有些凉。
冉玉想到那个已知的可能,感觉自己以后果然还是得多出门看一看。
唉,棋差一招,被人跑路。
果然,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人绑回来的呢。
他不再问高栩,转头去了被单独关押的张慧贞那。
“张夫人,不知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结交的尹小姐父亲,有为什么非得选择嫁过去,为他生儿育女的呢?”
张慧贞伸手看自己指甲上的蔻丹:“妾身不过是公平交易,冉少爷又能拿出什么让妾身心动的东西呢?”
冉玉凉凉一笑,带了些嘲讽:“张夫人,现下是你有求于我,而非我上赶着想要一个答案。”
“只不过是帮朋友问一声,虽然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影响不了她,但她若是有一丝的可能,因此陷入困顿……”
“就成了我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