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玉在思考。
虽然情况看上去有些扑朔迷离,但只要抓住背后之人的意图,同样能够推测到现在的局面要如何更改,可问题是——
“幕后之人做局的意图是什么?”
施呒听见这话一笑,然后坐在圈椅中间向后一靠。
“如果要我说的话,世上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
他看见冉玉投来疑惑的目光,悄悄把算盘又朝冉玉那边推了推。
“利益。”
“你与我,我与其余四家,天下之间的人与人,都可以用利益这个词来概括。”
冉玉站起来了:“所以?”
“所以如果你算完这些账本,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样的利益?”
施呒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冉玉狡黠般一笑:“人嘛,要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不是?”
冉玉举起自己双手:“这样打算盘?”
“心算也可以,毕竟都是数字不是?”
施呒见冉玉长时间没有说话,又说:“你也不想你娘知道你在外边撒欢,导致现在受制于人吧?”
冉玉:……
他总觉得现在的施呒身上有一种,像是和某人待的时间太长,以至于浑身沾染上了一种不着调的气息。
给他气的一笑:“舅舅,如果我娘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说,会是谁先挨揍?”
施呒嘴里的话一滞,心里感慨一句还真不是五岁小孩子了,然后没脸没皮般的接着说:
“无所谓,反正阿芜她舍不得下重手,不过你可就……”
施呒摇摇头,“啧啧啧”的说道:“那可就难说喽~”
冉玉无语至极,似乎是被眼前人无耻般的态度气着了,他眼前有些模糊。
好在施呒的不着调只是沾染在了身上,没有被腌入味,看见冉玉东摇西晃的样子惊的站起身,把人又按回在了身后的凳子上。
叹一口气说:“怎么这么多年了,一激动就看不清的毛病还没好,谢普干什么吃的。”
他吐槽一句,然后骂一句:“呸,庸医。”
远在蓟州忙忙碌碌,蹲在灶火前熬大锅药谢普:“啊——啊——阿嚏!!!”
站在他旁边的冉固撒开施芜,走到离他三步远的距离站定,拉长了声音问他:“谢大夫——风寒了——就……”
他止住话头,没说出那一句辛苦了多歇息一下的话,转而扔给他一句:“谢大夫,你要是累了,就多熬点药歇一歇吧——”
谢普在地上捡起一根烧火棍,然后抬抬手。
冉固急急忙忙闪向一边,躲开迎面飞来的飞棍。
施芜一个爆栗扣在他头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去看看周将军那个副将,总觉得我好像很久之前见过他……”
她一身简练服装,看着锅里翻滚沸腾的药,扭头跟冉固说:“叫那个……算了身子骨太差,随便叫个人进来,这药熬好了,让人送过去。”
谢普蹲在灶火前,跟施芜说:“要是这一锅能顶事,就让小纪……”
他扭头看了一圈:“嗯?我家小纪呢?”
施芜说:“外边呢,跟南意在一块,等着你的药好。”
谢普站起来,顶着满头的灰,左手搭右手上准备给自己搭个脉,然后像是有什么滞后性一样,他突突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结果打完之后发现冉固拉着施芜站的远了些。
谢普一声怒吼:“我就知道是你在念叨我!施呒!!!你个奸商!”
他吼完这句发现冉固和施芜站的更远了。
与他相同的是,在他念叨完施呒之后,远在通州的施呒同样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冉玉腿上悄悄使劲,把凳子推的远了一点点。
他看看莫名恼火的施呒:“舅舅?风寒就看大夫?”
施呒一摆手:“不用看大夫我都知道这不是风寒,肯定是谢普那个庸医在念叨我,每次一骂他庸医都得打三个喷嚏,跟什么莫名其妙的诅咒一样。”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副眼镜,往冉玉脑袋上挂。
“我在北边发现一个水晶矿,跟周将军对半分之后还剩下不少,做了一堆物件,本来还以为你用不上了,却没想到那个庸医这么废。”
那副眼镜上两个方圆型的镜片,上边两个银做的镜子腿,挂着一条金链链。
冉玉脖子上挂上这么个东西,还有些不太习惯。
施呒看着他莫名一笑,感慨道:“还真是像。”
冉玉歪歪头:“像什么?”
施呒一摊手:“像你娘啊,小兔崽子,要不是因为你和你娘长的这么像,我可早就让人把你,和你那一群狐朋狗友扔出去了。”
冉玉站起来,默默转身向门外走。
这些话他已经听过很多回了。
果不其然,施呒在他站起身的时候就转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说的头头是道。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我收留之恩,不如就以账本相报?”
他静默的等了一会,没听见意料之中感恩戴德的回复,不由得转向冉玉那边一看。
好家伙,冉玉都已经走到门口了。
施呒过去抓冉玉:“看个账本呗,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看啊~”
冉玉脸上没挂笑,难得有些冷漠无情的样子:“我前几天路过一个小渔村,看了他们村子里的账本。”
施呒问:“然后呢?”
冉玉说:“我觉得收拾现在的通州,要比看账本要容易的多,于是快马加鞭的赶到通州。”
但是没想到,快马加鞭赶到通州,就要快马加鞭的被人提溜过来,干一件原本就想逃避的事情。
施呒扯住他不让他走:“那你不看账本,那四家的请帖我就不给你,给你添些小麻烦!”
冉玉摇摇头:“我本来就没想着要去。”
正当施呒以为这件事情没戏的时候,冉玉又说了:“不过账本可以看。”
施呒脸上流露出些许狐疑的神色:“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冉玉往回走,坐在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个椅子上:“因为还有一个人要去。”
这下轮到施呒歪歪头了:“谁?”
冉玉说:“我现在,是监察御史管算,那和舅舅你一起去参与宴席的,一定是和你关系亲近的人,而根据那些人所谓的小道消息,御史在客栈,那和舅舅你一起同行的……”
他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说:“自然就是现任丞相独子——冉玉。”
施呒头歪的更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