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想法,冉玉轻轻摇头:“不必挂怀,我不在乎的。”
为了打断小姑娘胡思乱想的想法,他赶忙催促着人快出去办事:“去吧,等会说不定还有别的事要拜托你。”
尹南意于是抬脚出门
纪雪幽幽叹了一口气:“谢了”
小姑娘心里一直藏着事,她很不放心,但小姑娘又不肯跟她说,现在有些事情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可真是太好了。
毕竟她想事情就喜欢拉二胡,一拉就是好长时间……
纪雪觉得她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冉玉说:“我倒是要谢谢纪姑娘,但还得和纪姑娘打听一件事,等打听完了,我再一并谢吧。”
纪雪一挥手:“你说!”
“当时三天太过于慌乱也太过于忙,没来得及查消息,纪姑娘是从通州过来的?”
“是啊,怎么了?”
“从通州过来时……我舅舅……他还好吗?”
纪雪站起身,回忆了一会。
“当时……哦对,没人跟他说这个消息,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是三天前。”
也就是说,安昌生乱,四面埋伏,冉玉重伤昏迷不醒。
施呒是在同一天得到的消息?
也就是说,他在世上唯二的两个亲人,一个已经入土没有见上最后一面,一个虽然现在可以见上最后一面但实际上可能随时都见不上最后一面?
而出于某种原因,所有的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怀揣着各种好的心思,坏的心思,一起瞒着他的舅舅?
冉玉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突然感觉有点恶心。
自己被算计没什么,但凭什么连消息都不告诉自己的亲人?
让他在不知情的时候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然后等到亲人的亲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在去凑到他的跟前跟他说:
你在贪图享乐的时候,你的亲人正在受苦,你是怎么能享下去的?
又或者,你和亲人之间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吗?亲人都快死绝了你竟然还睡的着?
当初那么大的事情都瞒住了没让人传进他的耳朵,现在就能传进去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冉玉立马坐直身子,扯住沈决衣袖:“沈兄长,沈兄长,派人出去传消息了吗?”
“不是我没醒,而是我已经醒了的事。”
沈决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盯着的的眼睛说:“派出去了,你刚醒的时候我们就派人出去了。”
冉玉陡然松了一口气。
他情绪变化的太快,突然放松有些脱力。
“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没跟我说吗?”
沈决说:“朝中现在三省六部,还有九寺五监,三衙三院一馆一司,三公三师和太保。”
他说:“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很多职位会腾出空来,有什么替补能补上他们空缺的人吗?”
冉玉说:“嘶——”
这个……
他好像还没想过……
但问题不大。
“你先跟我说说这些具体职能,有些地方一通百通,总会有人能顶的上的。”
沈决:“你不要跟我说要分裂出来好几个冉玉去干活啊,这个不好使。”
他面无表情的开始安排周合:“刚才那些话都是跟你开玩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做到能下床走路的程度。”
“到时候就可以跟你舅舅说你其实没有受那么重的伤,都是离的太远以讹传讹传错了消息,然后你至少可以少挨一顿担心的骂不是?”
“至于其余的事情……周合当初跟我说他一个人可以掰开来三个,有时间了让天工院研究研究吧,掰成三个不成,掰成两个至少是可以的,正好顶你的空。”
冉玉指指自己,笑道:“那我呢?我的空被顶了,那我做什么?当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吗?”
沈决摊摊手:“随便你,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都随便你,但不要再进官场。”
“你……”他突然止住了话头:“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冉玉摇摇头:“这可不叫多管闲事,这叫担心。”
“你的担心我收到了,但现在还不是辞官的时候。”
冉玉正正神色:“所有的问题都没有彻底解决,一日拖着一日是最坏的解决办法,因为这些事情是不定时炸弹,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人把旧账翻出来。”
“然后他们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喊着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揭竿而起,我们怎么办?”
“是不承认他们所说是真,还是直接强势镇压他们的反抗?”
这样,不行呢?
冉玉摇头:“不行的。”
“沈兄长,你闯荡江湖多年,那些年里,就没有什么你处处碰壁但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沈决点了点头。
“那你当时想怎么做?是把陇西世子的身份亮出来,让他们知难而退?又或者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试一试?”
“再或者……联合起来和你一样觉得不公的人,端了贪污腐败的老巢?”
冉玉闭了闭眼,适应了一下逐渐亮起来的房间。
沈决若有所思
冉玉一笑:“所以,你也发现了不是吗?”
“只有不公,才会引来反抗。”
“这样的反抗,是穷途末路的人的最后一条路,如果我们将他们反抗的路堵死了,那他们可真就无路可走了。”
冉玉循循善诱。
“同样,如果我们提前解决了问题,让他们不至于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那是不是,他们就不会反抗?”
沈决学会抢答了。
“是,这就是我现在想要做的事了。”
沈决有些怀疑:“朝中……会同意吗?”
冉玉笑意不变:“把他们都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只要别的地方有他们想要的利益,你觉得他们还会将注意力放到大武吗?”
沈决知道。
他们不会。
因为他们知道,嚯嚯别人,比嚯嚯自己人,能够得到的利益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