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那个时候,一声招呼都不和我打,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弹劾你无视尊卑以下犯上。”
“当时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周合和冉玉走在回廊之下。
准确来说,周合在走,冉玉在被他推着走。
冉玉伸手抵住眉心,打断周合即将要说下去的话。
“所以我怎么不知道我当初受伤受的是腿伤?当初伤口没长好我都能到处溜达,怎么现在伤口好了反而不成了?”
他拿手腕托住下巴,说:“到底是为什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脆的吗?”
周合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又想起冉玉这时候在轮椅上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出声说:“没错。”
“天知道你当时,每一次无意识的时候倒下的时候,我一回都没接住你是个什么心情。”
周合想一想就要抹一把心酸泪:“想我那么些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当年却不管怎么跑,都接不住一个倒下的你……”
“真的,那个时候真的,道心都快碎了。”
他话锋一转就开始叨叨冉玉:“你穿秋裤了吗?”
……
原本悲伤起来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冉玉:“你这些年,都胡乱看了些什么话本子?”
周合说起这个就来劲了:“你不知道,有位笔名叫鲲鹏的,话本子写的贼好,要不是我不能知法犯法,早把人抓进宫一天写八百了。”
“八百字?”
“八百本——”
他无奈一样叹了一口气,开始嘟嘟囔囔的说这位鲲鹏老师的话本子有多好看,有多难抢有多受欢迎。
冉玉叹了一口气:“我看不见,大武的未来了。”
周合一手捶向掌心:“又有人惹你生气了?我就说,天凉了该抓谢普了吧。”
冉玉却是摇头:“有扶散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去见他们。”
周合趁着冉玉看不见翻了一个白眼:“是没想好谢不肉见你是个什么样子吧?”
“怎么说,自己伯父要给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下药,而自己父亲竟然有可能参与其中?”
帝王摇摇头:“是个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他本来怀揣着救你的心思,却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又害了你……”
他叹一口气开始感慨:“天尊,你知道我当时知道我亲自给你端了三天的毒药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吗?”
“我当时气都快气死了,当场就想把谢家人抓了全砍了,但是转念又一想,诶?不对,把他们砍了你可能真就救不回来了。”
帝王嗤笑着:“当时我抓谢普过来给你扎针的时候,你没看见,当时他手都在抖。”
“似乎是不敢相信你会是当时那个样子,又似乎是在后悔当时谢晋提出来那个建议的时候,他因为一念之差没有阻止。”
“呵,真要后悔,当时就不该干出来这样一个事,你的身体他不清楚?京华八年的时候可就是他救的你,当时他怎么……”
嘶——
周合倒吸一口凉气,后知后觉一样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不对啊,当时纪雪说你以前喝过……”
冉玉再一次开口将他打断:“纪姑娘都管了那么长时间的武林盟了,这件事情又过去这么久了,你记错了。”
周合说:“你用她管武林盟来跟我说我记错了?阿玉,我又不傻。”
“不过你既然都不管了,除了谢晋其余谢家人都被你给放了,那我就随你去呗,大不了就是把你看的严一点,要是有人想下黑手,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冉玉坐在轮椅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你又管不住我了?这几年我可一碗药都没逃掉过,你还觉得你管不住我?”
“你要是不想喝,我能强行压住你给你硬灌?”
“那可不好说,至少其中有那么一两碗,我是不想喝的。”
推着轮椅的步伐停了下来。
而后帝王从身后挪到了身前,将他困在了这一小小的四方世界:
“你说真的?”
这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和激动。
“我骗过你吗?”
帝王冷静下来:“是,你不会骗我,你只会不告诉我。”
不等冉玉说话,他重新开口:“二月十八……你还要空出来等人吗?”
“是,我要进山。”
“这都好几年了,你也没等到,反倒是每一回进山回来都得病一场,夕云山里到底有什么人值得你一年一年又一年的去等?”
“你等的到,那我不说什么,可你没有等到,反而将自己惹出来一身病,冉玉,你跟我说清楚,你要等的,是不是那个管算?!”
周合眯着眼睛,看向不慌不忙被扣在轮椅中的人。
“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当年不告而别就算了,你病的都快醒不来了他也不来见你,当初对他的偏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他呢?”
帝王在为他的发小打抱不平。
“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一年一年的等,连自己都不在乎了?”
……
帝王少有的诘问。
冉玉在心底感慨这人可真是越发的有当皇帝的样子了,一方面又没忍住盘腰间的廊下燕。
“他啊……”权臣不慌不忙的开口:“先帝等了他十九年,才在京华十九年等来一个他,而我……”
一声笑意从他嘴角溢出,像是眷恋又像是怀念。
“而我这才多长时间?”
“等他,是因为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我想在他重回这里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
哪怕那个时候的他不是他。
但那同样是他。
冉玉正了正神色:“周合,这么些年,你看我执着过什么旁的东西吗?”
周合扪心自问:“那倒没有。”
“所以我的对象就这一个,你能把我后院那两对象带回去吗?”
冉玉拿他折扇敲敲轮椅扶手:“我当年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想找你要对象的意思,真的,把那两对象拉回去吧。”
“你的对象我的对象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