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花厅之中,茶香袅袅,却难掩满室的凝重与压抑。
薛姨妈紧挨着贾母落座,眼眶泛红,似是诉苦却又带着几分埋怨:“老太太,我那蟠儿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这次也是遭人挑唆才搅进这档子事,您可得救救他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抽抽噎噎地接着道,
“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贾琮那孩子给抓了呢?他就不能多留些情面?真要按律法处置,蟠儿他哪能受得了哟!”
薛宝钗安静地坐在薛姨妈身边,眼眉低垂。眼神中不时闪过思索,可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只是不时抬手,轻轻拍着薛姨妈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王夫人坐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神色里透着浓浓的不满,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妹妹,你先别急。琮哥儿这孩子,平时看着也是个知礼守矩的,可这次办的叫什么事儿?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抓了,这不是明摆着打咱们贾府的脸吗?”
她一边说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悦,
“老太太,您德高望重,在贾府那可是说一不二,琮哥儿他再怎么胆大包天,也得给您几分薄面。这次他做得太过分,得让他清楚自己的轻重。”
贾母神色凝重,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扶手,开口道:“这事儿我已经叫琮哥儿过来了,等他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孩子们年轻气盛,偶尔有些争执,本也是常有的事儿,犯不着这么较真,非得把人关进大牢,闹得沸沸扬扬的。”
王熙凤一直坐在一旁,拨弄着手绢,听着贾母的话,柳眉瞬间一挑,尖着嗓子说道:“依我看呐,琮哥儿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拿咱们立威呢!”
一想到自己的哥哥王仁也被抓了,王熙凤心里也是不舒服,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怨愤。
邢夫人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慢悠悠地开口:“琮哥儿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昨日还顶撞他爹。我看呐,他现在就是封了伯爵后,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眼里哪还有长辈,哪还有咱们这一大家子!”
一时间,花厅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讨着贾琮,仿佛他才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
角落里,三春和黛玉围坐在一起。
迎春低垂着眼帘,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小声嗫嚅:“这可如何是好,琮弟平日里看着那般和善,这次怎么就和大家闹成这样了呢?”
探春柳眉微蹙,眼波流转,却没说什么。
惜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与无助,小声嘟囔:“真希望能有个法子,让大家都消消气。”
黛玉轻抿着唇,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但心中却隐隐有所猜测。
就在这时,外面丫鬟高声通报:“三爷到了。”
贾琮稳步走进花厅,身姿挺拔,望着厅内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却也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先淡定的向贾母行了大礼,又依次向众人拱手致意:“见过老祖宗,各位长辈,姐妹们。”
而后,他微微抬头,神色平静地问道,“不知老祖宗找我可有何事?”
贾母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住贾琮,开口道。
“琮哥儿,你还问我有何事?你把薛蟠和王家那孩子抓进大牢,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冲动,有点小争执,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得把事情闹大?”
贾琮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迎上贾母审视的目光,朗声道:“老祖宗,孙儿身为南城兵马司,职责便是维护一方治安,守护律法公正。”
“今日在望江楼,王仁、薛蟠与方应鸿聚众斗殴,桌椅横飞,好好的市井之地被搅得乌烟瘴气,这岂是一句‘小争执’就能轻描淡写带过的?”
薛姨妈一听,情绪瞬间失控,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贾琮,泣不成声。
“琮哥儿,你好狠的心呐!我那蟠儿虽说平日里有些莽撞,可他本性不坏,不过是和人起了点冲突,怎么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你把他关进大牢,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琮哥儿,你平日里看着懂事,怎么一涉及到这些事儿,就如此不知轻重?咱们贾府与王家、薛家世代交好,你这般行事,把我们几家的脸面置于何地?日后走出去,旁人会如何议论?”
王夫人也在一旁冷着脸,语气中满是不满。
王熙凤双手抱胸,柳眉倒竖,尖着嗓子道:“就是!我哥哥王仁也被你抓了,他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过是喝了点酒,言语上有些冲撞,哪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你今天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说法,这事儿可没完!”
邢夫人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添了一句:“琮哥儿,你如今是封了伯爵、当了官,可别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这么不给家族长辈面子,往后在这贾府,你还想不想好好待下去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贾琮静静地站在花厅中央,神色平静。
他不由的想到前几日众人的模样,贾母可是把他当做心头好,王夫人和邢夫人虽然心里不喜他,却不得不笑着应对他。而薛姨妈和王熙凤,更是对他百般讨好巴结。
可如今,这些曾经的讨好与热情,瞬间化作了利刃,直直地刺向他。
薛姨妈的泣不成声、王夫人的冷言冷语、王熙凤的尖声指责、邢夫人的阴阳怪气,都让他感到无比的讽刺。
这时,一直端坐在主位上的贾母,脸色阴沉,她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吵闹,目光如炬地盯着贾琮,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琮哥儿,你既然这么坚持,那我且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薛蟠和王仁他们?”
贾琮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身姿笔挺,坚定的回答:“老祖宗,依照律法,薛蟠和王仁聚众斗殴,扰乱南城治安,本应杖责三十,关押半月。”
“当然既然是亲戚,我自然会吩咐狱中,格外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