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急败坏的将这衣裳从我的脑袋上拿开,还想着要找那不知礼数之人算账呢。
可那马车早就不见了踪迹,我也无处再寻得了。
既然这是老天爷给我赏下来的衣服,那我就将就着穿穿吧,反正我现在也确实是没有银两可以购置合身的男子衣衫。
不过,这人究竟是为何将这身精美的衣裳扔下来呢,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件衣裳,并没有很大的瑕疵呀。
这马车的主人想必是很挑剔吧,这衣服上分明只是沾染了一点茶渍,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可真是阔绰的紧。
不要就不要吧。
既然这人这么好心给我送衣裳过来,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他刚刚对我的冒犯吧。
有了可以换洗的衣裳之后,心情顿时大好,尤其是我还从这件衣裳的衣袖里面翻到一锭银子,就更高兴了。
在城主府吃惊受苦的这些日子,让我明白只有拥有这黄白之物才是人生的赢家,所以我能翻到这一锭银子可比什么山珍海味的靠谱多了。
我高高兴兴地换上男装拿着银子找了家客栈住下,又将那身华丽又显眼的女装卖掉了换成银子。
还别说,这城主府果真出手阔绰极了,就连我随意挑选的这件女装也价值不菲,破损了还能卖上一百两银子呢,搞得我收钱的时候嘴就惊恐的没合上。
一百两银子,已经够买一个普通的小院子了。
我没想到如今流落到了京城,居然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小家,这搁之前我可是压根不敢想的。
想来,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我住在客栈的这几日,便四处向人打听有哪些合适价钱的院落出售,几经折返之后,我终于看中了一座还算不错的院落。
这院子里的房屋因为年久失修而显得破败,土地上杂草横生,像是已经有许久没人住了。
那售卖院子的掌柜告诉我,之前这院子里是因为出了人命才荒废至此的。
那前院主人因为被蓄意报复的恶仆灭了全家,只剩下来一个尚未断奶只知啼哭的孩子。
后来这孩子也不知前往了何处,也没有任何音信了,所以院子的地契便被官府收了回去,另卖他人。
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时之间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了。
因而大家都觉得这院子闹鬼,一直都卖不出去,也无人敢居住,所以价格售卖也格外的便宜。
我一开始便也是看中了这院子的价格才欣然前来的。
想着虽然这院子里经历过了血光之灾,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冤有头债有主,我又并非那恶仆,想来这些冤死鬼就算没有投胎,也不会伤害我的。
所以我就抱着这般的侥幸心理踏入了院落的屋内。
可越往里走,我却越觉得越发的不对劲,这一切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莫非,我是在梦里见过这间院子吗?
不然,我之前从未来过京城,怎会有这般清晰的记忆印刻在我脑海中呢。
说起来,我自小便被卖菜的薛阿婆收养,也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更不知道他们是为何抛弃我的,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反正,薛阿婆临死之前告诉我,她收养我之前,我一直在外流浪。
她看我长的漂漂亮亮又白白的,想起了她那早夭的孙子,从此便将我当做她的亲孙子抚养成人了。
这么说来,其实薛阿婆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地方流落到这里的,所以我的身世依旧是个谜。
不过,还是先将这座院落买下来吧。
既然它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就证明我来对了地方。
当了薛阿婆这么多年的孙子,虽然她待我也极好,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来历的。
所以我痛快地和掌柜定下了契约,交完了购置院落的银两之后,我便获得了这间院落的地契,正式成为了这个无人问津院落的主人。
而那掌柜似乎也被我这番爽快的态度给震惊到了。
虽说这真金白银已经放在他的手里了,这房契也落到了我的手里,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这空了许多年的院落居然真的卖了出去。
我将包袱放下之后,便将这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今晚至少得给自己捯饬出一个能住的地方才行。
可直到夜色笼罩了整个院落,我也没有将屋子打扫干净,倒是整个人累的直接倒在地上歇息了。
不知什么时候屋内的烛火灭了,我也安然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再次看见了那个从小时候起便经常出现在梦里的院落。
娘亲将我抱在怀里唱着小曲哄我入睡,爹爹办完事情后又回来陪我玩耍。
他将我举的好高呀,我玩的好开心。
可爹娘的脸都好模糊呀,我也看不清我自己的脸,只能听到那一阵阵的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渐渐地,爹娘的脸终于清晰了起来,但看起来又很不对劲。
我发现爹娘的眼眶里竟纷纷都流出血泪来,他们的面色也变得格外的苍白,好像这阴间的鬼一般。
身后却又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将处于这阴森氛围中的我直吓了个激灵。
再转身,我就发现一个举着斧头的恶仆正将那柄斧头放置在我的头顶之上,好似下一秒就要将我砍死。
我吓得连忙拼命的往前跑,可怎么跑都躲不开那柄斧头的追击。
在紧要关头之时,是我那饱含血泪的爹娘用身躯替我挡住了那柄斧头。
他们的身躯在我面前轰然倒下,耳边小孩子的啼哭声却又更大声了。
我猛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我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那女人已经死了,却还紧紧的抱着我,不让坏人靠近我。
娘!
不要啊!
我哭着想要将爹娘给摇醒,可是任凭我使出了我吃奶的力气,两人却在地上纹丝不动。
我崩溃的直接哭晕了过去。
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我居然又幽幽地醒了过来。
再睁眼,眼前不再是那一双小小的手了,而是处于现实的我的那双有着薄茧的手。
我从梦里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