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亨利先生要去王都邻村,我心里好生羡慕。(真好啊,我也想去。不过没被邀请,总不能厚着脸皮说想一起去吧。)正当我这么想着,没想到他竟邀请了我。
“如果方便的话,迈小姐也一起来吧……”
“我想去!超级想去!”
我这回答得太快了,有点失态。不过亨利先生嘴角微扬,应该是没觉得被打扰。
亨利先生心情大好地吃完了一盘肉拼盘,然后回去了。看他那么高兴,我想,以后得常给他换换口味,多做些肉拼盘。
最近我边走边整理道路。
王都的大街是石板路,但一进小巷就是土路。雨后,马车和货车驶过泥泞的路,路面变得坑洼不平。一不小心,就会被干硬的土坑绊倒,扭到脚。
这荒凉的土路一干,就扬起尘土。风一吹,尘土飞扬,周围都笼罩在一层淡褐色的烟雾中。
最近雨水少,尘土让窗户很快就脏了,洗好的衣服也变成了淡褐色。风大的日子一多,咳嗽的人就多了,还有人因为结膜炎眼睛发红。所以我决定整理路面。
晚上,我穿着上下一身黑的衣服,不带灯,只靠右手食指上燃起的小火苗照明。最近我习惯了使用魔法,已经能同时用左右手施放不同的魔法了。
右手的火苗照亮脚下,左手施放土魔法。我走过后,身后就像被压路机压过一样,变成了一条平坦的路。
反复练习后,我掌握了用恒定力量长时间施放魔法的诀窍。
我一走就是一两个小时,不停地施放魔法,然后回家。整理完道路的那天,我带着愉悦的疲惫和(做了件好事呢)的满足感,睡得很香。
今天,中午的客人们在议论这件事。
“喂,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这地区的路变得特别干净?”
“当然那发现了乱。糟也没糟施工的小啊巷,,就像被锤子仔细敲过一样。而且还是在晚上弄的?我老婆说,会不会是妖精干的?”
“哪有什么妖精。”
“可不是吗。”
说话的人探出身子,听话的人也探出身子。咋回事咋回事,我也想听听。我假装擦旁边的桌子,背对着他们偷听。
“我啊,看见了。有个小灯在动,我还以为是谁拿着蜡烛走呢,从窗户往外看,结果不对劲。”
“怎么了?”
“裸着蜡烛走,火苗会晃吧?走得快了,火就灭了吧?可那火苗既不晃也不灭。所以我就开始想,难道真的是妖精?”
对方苦笑起来。
“哪有什么妖精。魔法师的话倒是有可能。不过就算雇魔法师,也没必要特意让珍贵的魔法师晚上工作啊。真奇怪。”
得小心点了。要是能做个夜视道具就好了,可惜我不知道怎么做。其实我真想把路面铺得结结实实,永远不再泥泞,但还是忍住了。
要是以后王都的整修计划推进,说“要在路下埋下水道”“小巷也要铺石板路”,那时候我用魔法把路铺得像沥青一样,铲子锄头都插不进去可就糟了。
奶奶常说:“迈啊,什么事都要适度。”“过度热心比冷漠更让人讨厌。”
所以就算每次下雨都要重新整理,我也只是把路面弄平整些。
走在寂静的夜路上,我常常想起奶奶。
奶奶朋友很多,常去电影院、美术馆,偶尔还去看戏,回来就和朋友在餐厅吃饭,乐在其中。
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俩经常一起出去旅行。
我印象中的奶奶,一头白发烫得优雅,总是享受着生活。
“笑着活才不亏待人生啊。”这是奶奶的口头禅。
家里的账、店里的账,一直都是奶奶管。现在想想,有很多奇怪的地方。首先,我们家的生活还算奢侈。全家还去温泉旅行,奶奶总是说:“不用那么拼命工作,总会有办法的。”
可“吃茶里哟”并没赚那么多能让我们这么生活的钱。也就适度而已。
我们家的生活费从哪来?父母的生命保险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为了奶奶养老和将来重建店铺住宅,一直没动保险金。
奶奶是不是用转换魔法做了什么卖钱呢?应该是吧。
我读高中的时候,发现跟同学家比,我们家父母不在,收入也不多,但生活得相当宽松。我觉得奇怪,就问奶奶:“奶奶,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啊?”
奶奶只是笑着,没回答。所以我一直以为她是以前中了彩票,或者是从疏远了的奶奶家继承了遗产。
奶奶说,她和爷爷结婚时二十八岁,爷爷七十八岁,那她至少在A国生活了五十年以上。奶奶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出身,却完全适应了现代A国的生活。
乘地铁换乘、用手机,她都不费劲。这点真让人佩服,我一直以为她是在东京附近长大的。就像我学会了生火一样,奶奶为了适应A国的生活,也一定很努力吧。
长相是有点不像A国人,但“父母长得惊艳嘛”这话,我还真信了。
话说回来,奶奶,你为什么对我保密魔法的事呢?妈妈知道奶奶的秘密吗?
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
※ ※ ※
休息日,我第一次骑马。马背挺高,我想(掉下来会受伤吧),不过亨利先生从后面像抱着我一样拉着缰绳,所以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结果呢,兽医说“猫化没办法”。亨利先生很失望,看着好可怜。那时候要是猫胡子长出来了,肯定都耷拉着了。
所以,我一直想去库鲁地区,就邀请他一起去。亨利先生喜欢吃好吃的,我想让他吃顿美味的午饭,提提神。
听说那地方有点太热闹,不过亨利先生体格好,和他一起去就放心了。
不过,他是子爵家的公子,会不会拒绝去那种地方呢?没想到他一口答应:“去吧。”太好了。
“真的吗?可能会被醉鬼纠缠哦?”
“所以需要个看起来强壮的男人吧?而且,库鲁地区我常去,有好吃的店呢。”
“诶?亨利先生?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的乐趣就是吃好吃的,所以能找到‘秘密基地’。”
连那么热闹的地方的美食都体验过了啊。我知道他是个讲究味道的人,但没想到他这么热衷美食探索。
“当上王城的首席文官,好处就是,只要把该做的事做了,午休时间长点也没人说什么。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工作狂。”
“我知道你是工作狂,你身上都散发出来了。而且,我能想象,你午休时间长点也没人说,因为你工作到很晚。”
“被你看穿了啊。”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工作狂,闻得出来。同类的气味。”
“我每天晚上都泡澡,没那种气味。”
好开心。我一直渴望这样的对话。
我们笑着朝库鲁地区走去。不一会儿,一股香气飘来,告诉我快到库鲁地区了。是浓烈的香草味,还有椰奶香!听说这里是各国人聚集的地区,有卖他们家乡的味道。
“闻到怀念的味道了。”
“是迈小姐家乡菜的味道吗?”
“有点不一样。是叫民族菜的那种香味。我可喜欢那菜了。真怀念啊。”
“你喜欢就好。来,我带你去我推荐的好吃的店。”
“太好了!超开心!肚子饿了!”
“呵呵。”
亨利先生笑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