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能通过魂魄掌控骡子身体,找到了小杨,让小杨以及佘子君帮忙找姚骞的转世。又五年后,他能变成自己的本体了,但变不成人形,而且本体发挥不出原有的力量。他为了在人间四处寻找姚骞,只能继续当骡子,直到十年后才有了眉目,那正是姚骞进入古墓之际,
赶在关键时刻,他以骡子的身体救了姚骞。而为了变成人形,他必须吸食心爱的人类血液,当初正值青年受伤昏迷,他舔了青年伤处渗出的血液,得以变成人形,可因为刚食用了鲜血,他的气血乱行神魂震荡难以自控,导致他神志不清不顾青年挣扎强行占了他的身体。
他们牵牵绊绊兜兜转转,看似共度了三生三世,可真正一起相处的时间不过三十来年,期间大半时间,因各种因素,二人只是熟识的友人,并不能相濡以沫。所以这一世,他必须早日把青年揽到自己羽翼下,让他长长久久的活着,自己要和他缠缠绵绵到天涯。
几十年的往事如烟如梦,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云彦心绪难宁,但他不能沉浸其中,他要的是姚骞的以后。平复心神后,他提出去镇里的集市逛逛,姚骞明白云彦的用意,二人各自打起精神出门踏春郊游。
小镇不大,人却不少,主街道是一段坡路,两边柳树弯弯,下有草长昂首。路边民居的小院里,时而有红杏出墙,时而是桃花飞枝,空气里尽是清新和花香,令人神清气爽。低空偶有燕子掠过,忙忙碌碌衔枝筑巢,让麻雀看的眼花缭乱,叽叽喳喳不停歇。
可能因为日暖,可能因为备耕。集市上,午后行人如织,各个笑如春花般灿烂。有出来卖春衫的,说是春蚕吐的第一口丝织就;有卖包子的,说是新采的荠菜大肉包子;有卖桃花饼、桃花香囊、桃花帕子的;有往外租驴、牛、骡子的;还有卖笼、篮、斗、簸箕的等等,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吆喝声、讨价声响成一片。
云彦和姚骞并肩走在人群中,却没享受到这份春日喧闹。云彦知道姚骞必然放不下先前的不愉快,主动掏出银元问姚骞需要买什么。
姚骞看了看,强颜欢笑,说是自己什么都不缺,顾盼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角闪过。没想到常爷会在此出现,他又准备下墓了吗?被这一意外见闻引开了愁思,姚骞才抽出几分心思欣赏春景,抬眼望望周围,不无感叹道:“这里似乎很安宁,要是各地都像这里一样祥和,岂不是处处世外桃源了。”
云彦也看到常爷了,但姚骞不知他俩相识,他便懒得应付别人,听着青年忧国忧民,他跟着响应,“老百姓很容易满足,也很顽强,只要能耕织如常,他们的心就是安宁的。不安宁的是权阀,他们心不静,世道就难平。”想起前几日看到的满目疮痍,不免忧从心起。
“曹操说的对,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民生多艰啊!”姚骞想起了三国的混乱,赤壁的大火仿佛还在燃烧,忽地就对自己所谋之事惆怅起来。
云彦拉住了姚骞的衣袖,竭尽心思哄青年:“这才吃上饱饭几天啊,你自己还是民呢,不要多想,尽力而为便是。”
姚骞停下,看着云彦宽慰自己,张口刚要说什么,余光扫到对面过来的几个穿学员制服的汉子,无暇思索,拉着云彦就往小巷子里钻。将云彦按在墙下,姚骞看着几个同窗笑闹着走过去,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到二人怪异的姿势,瞬间涨红了脸。
云彦却好暇以整,丝毫不见慌乱,还似笑非笑地说:“其实你大可不用这么躲,你没穿制服,他们未必能注意到。倒是把我这么藏在这里,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姚骞被他说的更加羞赧,斜斜翻了个白眼,心里的雾霾被打散,口气变得轻松,“你就只值三百两吗?妄自菲薄了吧?就您这相貌、这身段,咋也值千金啊!”说着故意加重“千金”二字,显示自己的调戏功力不低。
“千金也好,万银也罢,”云彦嘴角含笑,附到姚骞耳边低语,“端看郎君心情,给多少都行。”
唰,姚骞耳根也红了,老流氓,又被反调戏了,抛下一个自以为恶狠狠其实娇嗔的眼神,率自走出小巷,迎着夕阳往回返。刚才和云彦对望的时候,他就想开了,这是自己心仪的对象、是自己朝思暮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人啊,怎么会畏惧他的亲密,一定是自己年轻没有经验,又被听过的荤段子吓着了。以后就好了,无需过于忧心。
云彦心里也松了口气,青年总算恢复了,那沉郁寡欢的样子,实在令自己揪心,急忙跟上去为他保驾护航。
不愉快的事情揭过,春日的霞光映红了大半个天空,脚下的土路铺满金光,兆示着光明的未来。
姚骞后来也曾主动试过,想克服自己心里的恐惧和障碍,可每次前面都好好的,到最后就不行了。云彦这时才知道自己当初给青年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可他不能说,只能提出让姚骞在上,姚骞说自己不会。云彦便把那本《阳明山房导引图》拿出来,姚骞这才知道当初的乌龙是个计谋,为此跟云彦生气一天没说话。
晚上小杨过来交代事宜,本以为会看见满面红光的东家,却发现东家失神落魄的形态,眼神中充满低落,小杨明白关乎姚骞,他不便多问,便低眉汇报了两件事。一是,虎族老大王宸在母老虎的劝说下,同意暂时稳定虎族及跟随他的狮族、野猪和其他一些兽族,不让它们和人类开战,并说近期要和刚化人形的母老虎拜堂成亲,到时候让云彦参加。可山下这几天还是传来了兽族咬死咬伤百姓的报复性事件,他已安排去查具体哪族所为,查清再作处置。
说完,等着云彦示下,云彦不置可否,似乎对那些并不在乎,只是问他,“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小杨向来知道他的东家心肠不硬,刻意忽略那些讥讽鄙夷,话中带出感激的笑意,说:“没有,他们忌惮您的威名呢。”
云彦目光落在姚骞抄写的那些诗稿上,眼神没什么聚焦,又问:“你们这族,都好吧?”
小杨明白他既问安不安稳,又问安不安全,便回答:“都好,它们多是家养的,生来绵善,不寻事,也惹不来多少是非。无非吃草和被吃肉而已,几千年了,大道如此。”搁下万物轮回的主题不议,他又说起另一件事:黑老大提出把基地的事交给别的下属,自己想回洛平继续负责总管情报工作,希望云彦能允准。
云彦沉吟片刻,猜到了黑老大离开的缘故,便同意了。反正现在搬过来了,等他处理好眼下棘手的大事,就能天天亲自守着宝贝了。
想起宝贝,就想起那个狗皮膏药,没好气地问小杨,“那个狗皮膏药,就那个江汉源咋样了?还能爬起来?”
“爬不起来了,昨夜在灶房瓮里睡到半夜,又被吓醒,跑到外面差点掉进茅坑,今早起就发了热,胡话连篇。”想到此人,小杨为他又气又笑,见过请君入瓮的,没见过自己入瓮的,可见不能得罪黑老大。
云彦开怀大笑,“哈哈哈,看他还敢不敢随便碰我的人!活该!”
小杨犹豫片刻,还是勉为其难开口,“东家,有些话不当讲,但我——”
云彦以为他要说教自己烽火戏诸侯,厉声喝断,“那就别讲!”
“不讲我睡不踏实,”小杨直言不讳进谏,“这个江汉源秉性不坏,也无恶意,公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可能需要结交很多人,一个好汉三个帮。”
“行了!那就留他一命!”云彦摆摆手,江汉源保住了小命。
“东家仁义!”小杨赶紧闭着眼吹捧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