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夜幕下,还有四双眼睛在远处隐匿,一头棕熊站在一只赤狐身后,旁边是换成原形的云彦,云彦另外一侧站着一头黑色的豹子。保持原形,一是可以让他们跑的更快,二是便于藏匿踪迹。除了赤狐,黑豹和棕熊是常活动于附近的居民。他们提前就按照云彦的指示,收集了附近的各方面信息传递给云彦,然后在云彦一进入他们的活动范围内就赶紧过来报到加护法了。跑了半夜,只看到花将军远远盯着那些人,就是不靠近,也不知究竟是准备吃还是杀,云彦不示下,黑豹越过云彦后背,把询问的视线投向狐族头领,奈何人家只轻飘飘扫了眼他,一点提示都不给。黑豹想用爪子挠挠心里的痒痒: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要干甚呢?
云彦早注意到了黑豹子的疑神疑鬼,但他没分心多言,而是用兽语低声问赤狐:“矿里现在什么情况?”
赤狐朝着远方低声唤了两声,寒风中,兽族暗哑的声音像波浪一样渐渐涌到远处,大约一盏茶后,凡人难以辨别的声浪又传了回来,到了赤狐的耳中,赤狐才轻声告诉云彦:“守卫刚换过一次班,矿工还在干活。”
云彦不再出声,看着远处的姚骞沉思。
等到三双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处停下,姚骞见十个人都犹犹豫豫不开口,只得主动对他们说:“好吧,既然几位兄弟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都愿意留下来,那么,现在,我需要五个人跟我继续前行,五个人留守此处接应,一旦我们传出信号,便来支援我们,请问,谁愿意跟我进去?”
十个汉子听完,又是你看我我看你,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姚骞。
姚骞一阵无语,这都什么人呐!到底是怂还是傻?无奈,他只好又出一招,拿出五个小黄鱼说:“跟我走的现在就把金条给你们,留守的的出来再给。”
这下终于分出结果了,有六个人举了手说愿意跟着姚骞。
姚骞扫视一遍其余四人,问道:“你们是怕跟着我风险大?”
四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摇头,一个汉子说:“我有点累了,想缓一缓。但我没有要逃跑啊,咱男子汉说话算话!”
一个汉子说:“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干什么,所以——”
第三个汉子看了一圈别人说:“你是挺厉害的,所以,我决定,你要是出来了,我就跟你干,不要钱,出不来,啥也不说了。”
最后一个说的是:“我不着急拿钱,无所谓去哪儿,但我觉得他们会想跟着你,所以,我留守吧。”
姚骞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另外六人,“我需要知道你们的真实理由,必须说。”
一个小个子说:“我跑的快,能跟上你。”
一个高个子说:“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去干甚。”
另两个人跟着说:“我也是。”
第五个人说:“我不想跟铁锹脸干了,以后都跟着你,你要吗?”
姚骞露出意外的表情,没说话,看向最后一个人,那人竟然是个结巴,“我,我跟你——学,学枪法,你,厉害!”
姚骞锐利的眼神把十个人又仔细瞧了一遍,拿出五根小黄鱼,给了第二、三、四、五、六开口说话的人,然后请其余五人跟着自己。没拿到小黄鱼的人,都有点惊讶姚骞的选择,但他们没说什么,抬脚就走。
姚骞低低喊了一声“小米!”
留下的五人看到一个又瘦又小的汉子从姚骞背后过来,姚骞指着来人说:“他是我的兄弟,你们一切行动都听他的指挥。”
五人刚拿了钱,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应声同意了。
艾小米对姚骞和陈冰几人点点头,示意几人放心,姚骞在他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后面800米处还有90个人,他们要是过来了——”
艾小米抢先一步答:“我会好好招待的。”
姚骞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开。别看艾小米个头不大,心眼可不少,不然也不能得陈冰青睐。他最大的也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绝招是声音变换术,只要他听过的口音,能学的十成像,不分男女老幼,绝对能以假乱真。这一点,在某些时候特别有用。因此,姚骞才敢把他留在一群贪吃的恶狗中间。
姚骞和陈冰、胡清等人又赶了半里地,向前眺望,终于看到了前方大树下有守卫躲在山石后,十分隐蔽。若不是提前探听到准确消息,没人会注意到此处会有守兵,而这里,仅是其中一个入口。
姚骞把几人拉到一旁高大的荒草丛里,低声问陈冰:“东西呢?”
陈冰将肩上的大麻袋扔下,反问:“那个瓜皮咋办?”
姚骞蹲下解着麻袋口上系的麻绳,头也不抬地说:“带过来!”
陈冰利落地转身走了,五个骑兵团士兵以为袋子里装的是武器,等姚骞从里面掏出后才认出是新府军的衣裳。
姚骞挑拣出大小差不多的衣裳分别递给五个人说:“把这些衣裳换上,一会儿万一遇到有人过来,就说是外围防守的,多余的话不要说。”
五人各有疑问,神色莫测地开始套衣裳,反正都很冷,穿上保暖还能多一层掩护的皮,他们没理由拒绝。
姚骞和胡清也没闲着,挑了身衣裳麻利地往身上套。
很快,陈冰就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被绑住双手的新府军过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宁娃和6个大汉,此6人便是他跟云彦借来的,说是常年走船跑江湖的,既有力气又有胆识,如今粗略一看,姚骞觉得不止如此。被绑的新府军看到身边几个“新府军”,眼里闪出惊喜,随即认出姚骞和胡清,眼底的希望灭了个彻底。
姚骞指着地上两套衣裳先跟宁娃和陈冰说:“你俩也穿上,以防万一。”随即就注意到了被俘的那人,一脸严肃地说:“你竟然还抱着得救的希望?忘了这两天百爪挠心的滋味了?”
那人被破布堵着嘴巴,闻言身躯一震噗通跪下,呜呜叫个不停。令身边的五个骑兵团士兵看的惊心。
旁边的胡清闻言踹了一脚低声训斥:“嗷什么嗷,乖乖听我们的,不然,一辈子都是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姚骞不管胡清的发泄,转而指着小结巴说:“休息片刻,一会儿你跟我走,你们四位兄弟,在这守着。”
五个人中有四个人迟疑地点点头,唯有声称要跟着姚骞的汉子问:“你不带我们一起啊?”
姚骞对他温和地笑了笑,“这不是带来了吗?下一步,行动更危险,当然,你们守在这也很重要,还是那句话,一旦我们发出信号,便立即来支援我们。”说着,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里面情况不明,人太多反而容易暴露,”他指着陈冰说:“你们别担心,我兄弟会告诉你们咋做的。”
姚骞快速说完行动安排不给人插话和拒绝的机会,可那人还是不死心地问:“里面到底是甚情况啊?危险太大的话,你还是带我吧,他一个结巴能帮上甚。”
话一出口,不止胡清、陈冰看着他,连他几个兄弟也把狐疑的目光齐齐投向他。这人意识到说的太多,可话已收不回来,便自以为聪明的找补道:“我这是为了你们着想,万一你们出了事,我就没下家了,唉,我可是当着好几个兄弟的面背叛了铁锹脸啊。”
姚骞宽容地笑了笑,把手伸向宁娃,宁娃从兜里摸出二十个银元放到姚骞手里,姚骞低头数出五个先给了这人说:“我知道你的心思,咱们自从出了骑兵团大门,便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这钱你们先拿着,等我们出来,答应你们的小黄鱼和十个银元照样奉上。”他把剩下的银元依次给了其余三人,话也是说给他们一起的,“咱们今夜同生共死,日后何愁没机会把酒言欢?”
其余三人点头称是,投诚的这位也只得改了口:“那你可一定要给我表现的机会啊!我可不是孬种!”
“好说好说。”姚骞对他微笑颔首,扭头问陈冰:“几点了?”
陈冰摸出怀表看看,“快丑时了。”
宁娃适时把水囊递给姚骞:“大哥喝口水吧。”
姚骞接过喝了几口水,转手把水囊递给了结巴,结巴受宠若惊,差点要拿不住水囊,喝了一口咽下心头的激动,赶紧还给姚骞,他有好多话说,但怕姚骞扔下自己忍着欲望啥也没说。
姚骞对他点点头,转身把水囊又给了投诚的士兵:“来,兄弟们辛苦了!”
就在几人略作歇息时,远处的马灯忽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