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枫下了夜回了公府之后,有些累,没有吃早饭,只匆匆地在后院的温泉池子里洗濯了一番,便回了屋。
清晨,还没有那么炎热,刚刚沐浴之后的李玉枫周身还飘浮着氤氲的白色水汽。
结实强健的臂膀透过暗纹灰色丝质的睡袍隐隐闪现。
“严阳,我不吃东西了,没胃口。
一会儿你把那碗酸豆角肉丝刀削面端下去吃了吧。”
李玉枫的头发还没有干,只用棉巾擦了擦。浓郁的黑发还被水洇得湿湿的。
长发披散在他肩头,俊朗锋利的剑眉,浑圆的额头,没有一丝抬头纹,微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深朱色嘴唇。周身气息凛冽。
便是那京都里数得上的头几名绝色的头牌男艺伎,也没有他这样的好颜色。
他放下床边的深蓝渐变色床幔,坐在床榻边,踩着脚踏说道。
“公子,您真的什么都不吃吗?”严阳有些担心地问道。
公子一贯下了夜早上回到家,都会吃一碗热汤面,不拘是刀削面还是细面,亦或是拉面或者搓鱼儿面,他喜欢早上喝汤,这一个习惯自小自己跟着他时便是这样。
公子很少会不吃饭便睡觉,除非是夜里宫里有什么差事需要他处理,他没得空眯一会儿。
可刚才听昨夜跟他一起进宫,在宫外等候的小厮回报说,昨晚宫里什么事也没有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有些心烦,吃不下。你端下去吧。”
“是。”
严阳这还是第一次听自家公子说自己心情不好,于是便没有再啰嗦什么,随即便把卧房里的雪松香点了起来,端起了四方桌上的木托盘,出了房门,给扣上了。
进了一旁的二房之后,他拿起一个小厮们用的汤碗,把面倒了进去。
接着端着面去了一旁的厢房。
“什么味道,这么香?”
一个小厮刚刚起床,他系着衣服上的盘扣,闻到一阵诱人的香气,原本惺忪的睡眼也睁开了。
“公子不吃这面了,便宜你了,你吃吧。”
严阳把碗往圆桌上一放,坐在一旁的圆凳上。
“严阳哥哥不吃吗?
这可是厨房管事削的刀削面,又是亲手炒的浇头,用的是去夏泡的菜豆。”
“不吃不吃,你吃吧。”严阳一推,推到那小厮的面前。
那小厮顾不得还没洗漱,便一屁股坐到了另一边的圆凳上,把木盘拉到自己面前,拿起木盘上的筷子便吃了起来。
严阳看着他无忧无虑高兴地吃面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浮上一丝笑容,可是眉头却还是紧皱着。
公子都没心思吃早饭了,我又怎么吃得下。
李玉枫躺在高高的枕头上。
床榻周边的桌案上放着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冰,放在金质祥云纹的冰盆里。白色的寒气幻化成烟雾,一缕缕地飘起。
“怎么会这样呢?竟然是他也喜欢的人。”
“唉。”
一夜没合眼,一直都是站着,不然就是走着,李玉枫躺在床榻上,
还没回府的时候觉得特别困,以为一粘枕头肯定就会睡着,结果现在一点儿也没有睡意。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去宫里之前,收到手下的暗卫调查来的信息,他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还好昨晚没什么事。
看来还是要早做打算。李玉枫心里盘算着。
这妻子可是要好好选,必定要选合自己心意的。有一个好妻子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的后方要由她守护,子女大抵也会很像她。
渐变的蓝色床幔在阳光的照射下,内里夹杂的银线反射着点点的光芒。
太阳在院子里的榕树上方越升越高,国公府各处的身影也逐渐变多了。洒扫,浆洗,打理园木的丫鬟小厮和婆子都在忙碌着。
李玉枫也逐渐疲惫地睡了过去。
“黛玉,你慢些跑。”
青绿色的梦里,一个晴好的春日,蓝绿色的清澈湖边,李玉枫正追着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跑着。
黛玉穿着一身杏黄色的衣裙,手中拿着一只七彩色的蝴蝶纸鸢不停地跑着。
“哈哈,枫儿,你来追我啊。”
黛玉不住地沿着湖岸跑着,七彩色的纸鸢乘着和煦的春风,颤巍巍地摇晃着逐渐飞上了浅蓝色的碧蓝天空中。
“你等着,我这就追上你了。”
李玉枫一身墨绿色的衣袍,大步地跑上前去,伸手抓住了黛玉的手臂。
“娘子,看你往哪里跑。”
他眼里浮现出难得一见的温柔,不同于面对其他朝臣时候的果决狠厉。
黛玉娇红着脸蛋,靠在他怀里,看向他的目光柔情似水。
“枫儿,别这样看着我。咱们在外面呢。”
“我就这样看你。你是我娘子,是我好不容易娶到的娘子。我就是想这样看你。
外面如何?这周围都是我们府上的人,没人会近我们的身的。”
李玉枫说着,拿过黛玉手中的手柄,一点一点把纸鸢给收了回来。
“枫儿,你怎么把我的纸鸢收起来了?”
“你还有心思管它?”
李玉枫把纸鸢往厚厚的草坪上一扔,转过头便把黛玉抱了起来。
“枫儿……”黛玉伸手打在李玉枫的肩头上。
“黛玉……”李玉枫抱着轻若无物的黛玉在湖边的草坪上奔跑起来,就像拥抱了整个世界。
美好的梦境转瞬即逝,等到他醒来之后,他甚至都不想起身,还想固执地睡过去,继续刚才的美好。可,已经再也睡不着了。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他才磨蹭着起身,去了母亲所居的正院。
他迈过门槛,走入院子的时候,
脑海里依稀还有刚才梦境的残片。
那温润娇柔的微凉触感,真实得让他都不敢相信那是一个梦。
......
“这事之后,你便可以恢复身份了。再也不用照顾那个小孩子了。”
京畿郊外的庄院里,身穿银灰色黑线刺绣衣袍的男子负手站立在殿外的檐廊上,望着南面的京都,说道。
“我只希望哥哥可以平平安安的。”
可卿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坐在檐廊下的木板上说道。
她今日梳了一个丫鬟的发髻,衣裙是自己的贴身侍女的。
“平安?我这种身份,不成功,便是死。”
灰色的衣袍上,用掺杂着暗色金线的黑线绣成的蟠龙,在酷热的阳光照耀下,散发着点点的幽光。
“他现在一时不杀我,只是为了平息他父亲造成的动荡惶恐局势。
一旦局面平息下来,那些老臣和世家也归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