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铜沉默地起身，走到那尊九头蛇的雕像前道：“我曾读过一本古籍，记载了有关巫族的历史，其中有提到这尊雕像。”
“它叫九婴。”
门铜目光深邃难辨，将自己知道的线索缓缓道来。
“它是被巫族奉为妖神的上古妖灵，诞生于天地初分之时，阴阳元气相错交织，一体双魂，可控坎水与离火，居于凶水，是怪蛇之首。”
“后来巫族人将其奉为妖神，常年供奉，渐渐地，九婴认可了他们作为信徒，开始提供保护并赐予力量，但彼时巫族人与蛇妖一族却没有完全融洽。”
“直到某一天，巫族人上禀九婴，称蛇妖一族的首领在吞吃蛇兽同族修炼，九婴为了惩罚那名蛇妖，剥夺了它的修为，并将其变回原形，给它施加了妖神诅咒，令它衔尾而活。”
“……‘既已生食同族，当罚汝吞噬自身，永生永世承受自噬之苦’，那名蛇妖，在吞噬完自身的肉后，又会经历重生，再度陷入自噬的轮回。”
“自那以后，众蛇妖得到解放，巫族与蛇妖一族的秩序于混乱中得到新生，两族为了警以为戒，将当时的审判场景记载于古籍，流传至后世。”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上古秘辛，还是关于巫族的历史，他们很多人是不曾接触的。
“但是，跟我们找到出口有什么关系吗？”东陵玉小声道。
门铜高高地仰起头，对上了那九婴的红色蛇瞳，怪异道：“当然有。”
“后世，在某次古籍整理中，巫族人发现记录有损，年岁太久，纸张脆弱，蛇妖的名字处已经被风化了。为了避免剩下的记录也被磨损，他们决定将这段历史换个方式记录下来。”
“这种方式要经得住岁月的啃噬，不会轻易丢失磨损，于是，他们选择了塑像。”
门铜缓缓抬起手，一一指过大殿中的四尊雕像，最终停在九头蛇对面的那尊雕像上：“巫族以东为尊，以西为卑，他们将九婴的雕像置于东方，将那名被审判的蛇妖雕像——就是你们眼前的这尊残破雕像，置于西方，剩下两尊，分别是巫族与蛇妖一族的见证者。”
“雕像塑成之时，巫族举行了祭祀，大部分巫族人都前来对九婴行跪拜之礼，但就在祭祀的关键时刻，却发生了异象。”
“那名受诅咒的蛇妖身受千年之苦，又愤怒于后世对九婴的尊崇，竟从诅咒中挣脱了一息，将四尊雕像和大部分行祭祀之礼的巫族人吞吃了。”
“但一息之后，它又重新陷入诅咒轮回之中，又是数千年过去，它的魂魄终于消散无迹，尸骨于时间中石化。”
“为了记录这段新的历史，后世巫族子民给了它一个新名字，将其称为‘衔尾蛇’，其尸骨身负怨力，进入其中的人会陷入永无止境的循环。”
大殿渐渐恢复安静，讲完故事后，门铜眼神冷漠地扫了一眼古门：“如果古籍记载没错，那我们就是在衔尾蛇的肚子里。”
“于尸骨七寸处破壁，就可以脱离循环。”
大殿的人被他的话惊住了。
一个个瘫在地上的人僵硬着身子，哆嗦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屁股下坐着的，刚刚在地道里一寸寸摸过去的，都是一条蛇妖的血肉所化成的石骨？”
门铜懒得搭理这种问题，他把线索提供完后，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了。
黑衣少年重新坐在了红衣少女旁边，低眸不语。
“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找到那个七寸的位置，打破那个墙壁，就可以出去了？”净乐眯着眸子道。
这么简单吗？
那个循环听起来就很厉害，他还以为要很麻烦呢。
清音叹了一口气，轻声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都没灵力，根本打破不了那个墙壁。”
净乐挑了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巫玄那个家伙不就出去了？”
齐荀举了举手道：“我试过了，先前搜得烦，我踹过撞过，用全力的那种，破不了。”
净乐看他那副丧气的小白脸样，很怀疑他的力气与能力。
齐荀懒懒道：“别那样看我，我还是比一般人要强的。”
净乐被看穿了心思也不尴尬，耸了耸肩，继续道：“那我们也得试试。”
“所以，巫玄巫妙是怎么出去的？”
“应该是因为，他们是巫族人吧，可能有什么特殊方法？”有人小声猜测道。
其他人点头附议，除开这个，也没其他的理由了。
“我说先前他们俩怎么在上面那个大殿呢，他估计早就发现这是他们巫族的遗址了吧？”魏凤甩了甩袖子，撇嘴道，“估计一早就知道怎么出去了，但他没想着告诉我们，不就是想我们死吗？”
魏凤身后的少年附和道：“就是，他们就是居心不良！幸好我们有门铜道友，他失算了！”
金戈握了握拳，提议道：“要不我们进去？得尽快，不然过会儿我们也没力气了。”
南宫明珠看了眼齐荀，神情冷淡：“没必要，这家伙虽然不着调，但刚刚那句话可信一下，齐家是体修一道。”
体修，注重身体本身的潜力激发，这种修士，身体力量会比一般修士强很多。
在失去灵力的现在，齐荀应该是他们中身体强度最高的人。
齐荀眉眼疲倦，声音虚弱地道：“我的建议是，进去就要出去，但出去的方法，绝对不是靠没有灵力在身的我们用蛮力去破壁。”
“怎么会这样……”
“那我们还不是要死。”
最绝望的莫过于此，明明有了出去的办法，却不能出去。
更诛心的是，出去的方法明明很简单，是以前的他们根本不会在意的简单。
大部分人重新失去了希望，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但极少数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御灵门的方向。
阿瑾，决明，落葵，东陵玉。
四人的视线或强或弱，或远或近，但都带着热切澎湃的希望。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们是知道的——云散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