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染有些茫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超市入口,不解地问:“一大早来超市干嘛?家里缺什么东西了吗?”
魏嘉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进去买点东西,去看你爸。”
“什么?”安染瞪大了眼睛,似乎没听清楚他的话,“看我爸?”
魏嘉礼没有回答,只是拉起她的手,径直走向礼品专区。
“昨晚不知道是谁,趁我睡着,偷偷溜到卫生间去哭鼻子。”魏嘉礼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侃,“你既然心里惦记,那就回去看看嘛,何必把情绪都憋在心里。”
安染的脸色微微一变,别过头去,“我……我才不回去呢!他们那样对我,我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回去。”她说着,拉着魏嘉礼就要往外走,“我哥都说他没事了。我才不去看他,咱们回家。”
但魏嘉礼却紧紧地拽住了她,语气强硬,“快点过来看看,别扭扭捏捏的。要是回头再偷偷哭,我可不哄你。你爸平时都喜欢什么?你自己挑,快点,别磨蹭。”
在魏嘉礼的坚持和劝说下,安染最终挑选了一盒上好的茶叶,两瓶精致的白酒,一盒维生素饮品,还有一个颈肩按摩仪。
“就这些?”魏嘉礼看着她的选择,疑惑道。
“嗯,就这些吧。”安染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反正买什么他也不会稀罕。”
魏嘉礼没有说话,转身走向货架,又拿了两条高档香烟。
“你买烟干什么?”安染的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医生不是说他不能再抽烟了吗?”
魏嘉礼淡淡地解释道:“抽了二十多年了,能说戒就戒吗?我买些品质好的烟,至少能减轻对他身体的伤害。”
听到这个解释,安染有些愣住,她没想到魏嘉礼会想得如此周到。
魏嘉礼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结账。”
然而安染却伸手拦住了他,“不行,不能让你付钱。”
魏嘉礼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戏谑,“我第一次去见未来岳父,我空手去?”
听了这话,安染的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红晕,她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
离开超市后,他们并没有直接前往安染在南湾区的家,而是驱车前往了安福生工作的地方。
厂房车间前,车子缓缓停下,周围杂乱的环境映入眼帘。
废弃的原材料、破旧的包装箱胡乱堆放,生锈的手推车歪斜在墙边。
保安大爷看着眼前豪华的轿车,眼中满是羡慕。
安染坐在车内,有些犹豫,“我……我还是不下去了,你把东西给他,我们回去吧。”
魏嘉礼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你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提着礼品,大步走向厂房。
保安大爷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你找谁啊?”
“大爷,您好,我找安厂长。”魏嘉礼微笑着回答。
保安大爷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相俊朗,又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沉思了片刻后,给他开了大门。
魏嘉礼依照大爷的指引,穿过了厂区的喧嚣,终于找到了那扇半掩着的厂长办公室的门。
他轻轻敲了敲,门内传来的是安福生深沉的烟嗓声。
门应声而开,安福生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然而,他并未多言,只是简单地示意魏嘉礼进来。
魏嘉礼走进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他打量着这个环境,同时也接受着安福生的打量。
安福生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转,带着几分探究。
“坐吧。”安福生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你是谁?来找我有什么事?”
魏嘉礼在安福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微笑着开口,“您好,叔叔,我是小染对象。您之前应该听说过我吧?”
安福生的眼睛瞪大,显然是有些吃惊,“你是小染对象?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小染没跟你一起来?”
魏嘉礼瞥了眼地上的一堆礼品,“她来了,只是在下面没上来。听说您之前住院了,所以我们来看看您。这些东西,都是小染亲自挑选的。”
安福生的眼神在礼品上转了一圈,却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人不来,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魏嘉礼轻轻笑了,“她还真是了解您,知道您对这些东西不稀罕。”
安福生愣了愣,然后皱眉道:“我都说了,不再管她的事情,也同意她跟你交往了。她还想跟我们闹哪样?一个姑娘家,这么久一直不回家,在外面鬼混,像什么样子!一点都不洁身自好。”
魏嘉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您谈‘洁身自好’这个词,好像不太合适吧?当初把女儿送上别人床的时候,您怎么不这么想?出卖女儿换来的厂长之位,您坐得安稳吗?”
安福生脸色一变,“她……她连这些都告诉你了?”他眼神闪烁,“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不是吗?如果你因此看不起我女儿,那我可得好好跟你理论理论。要不是你先占了我女儿的便宜,我也不会同意王总带她走。”
“所以,在您眼里,您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可以随便任人摆布?”魏嘉礼的声音里透着怒意。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安福生辩解道,“你今天来,恐怕不只是送礼这么简单吧?”
“礼,当然要送。”魏嘉礼冷冷地说,“您是我女朋友的父亲,我未来的岳父,孝敬您是应该的。尽管我很不情愿,但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他眼神一凛,“礼送完了,接下来,我们该好好算算账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她是个内向的人。每次从家返回学校后,她都会难过很久。我问过她很多次,她却什么都不肯说。直到后来,她才慢慢对我敞开心扉。我永远无法忘记,当她第一次向我提起那场车祸,说你为了救儿子而选择放弃了她。她哭着对我说,‘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那一刻,我的心如刀绞。我无法想象,她当时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时候,内心该有多么绝望!我竭尽全力去保护的人,怎么在你们眼里就成了可以随意践踏的生命了?她是你们的亲女儿啊,你们的心,怎么可以那么狠哪!”
安福生的双唇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却强忍着怒火,一语不发。
魏嘉礼并未停下,他继续说道:“你仅仅住了几天院,她就担心得偷偷掉眼泪。她当初自杀的时候,你有心疼过她一点吗?为了一己私欲,你竟然把女儿送上别人的床,逼得她自杀,这是亲生父母能做出来的事吗?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吧!”
安福生试图辩解,“那是她自己要寻死,我们可没逼她。”
“还要怎么逼迫?”魏嘉礼愤怒地反驳,“难道真要等到她出了什么事,你们才会后悔吗?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要这样对待她?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就要因为你的封建思想而受尽委屈吗?如果她可以选择,你以为她愿意成为你的女儿吗?”
魏嘉礼说话的声音渐渐哽咽,“你们不心疼她,我心疼!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以后不会再让她进你家门了。我会给她一个真正温暖的家。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像我一样爱她。”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情绪,“她从小缺少的爱,我会倾尽全力去弥补。我要让她的世界,从此只剩下阳光和笑声。”
他顿了顿,“不过,毕竟是你们给了她生命,我感谢你们把她养大,没让她流落街头,这才让我有机会遇见她。以后无论是您还是阿姨,有任何需要,直接找我,我会负责到底,决不食言。但请你们不要打扰她,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让她开始新的生活吧。”
魏嘉礼撂下这些话,决然离开。
安福生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回荡着魏嘉礼话语,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