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染的大伯与安福生并排坐在椅子上,两人开始闲聊起来。
安染则紧挨着奶奶坐下,两人说着悄悄话,不时传出阵阵欢笑声。
而安恒则坐在了魏嘉礼的旁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抽出一支,热情地递给魏嘉礼,“会抽不?来一根?”
魏嘉礼看了眼安染,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他试探着询问:“抽一根行不?刚才叔给的,我都没抽。”
安染闻言笑了笑,“我又没说不让你抽。”
魏嘉礼得到了默许,熟练地接过安恒递过来的烟,又接过那只金色的打火机。
他首先点燃安恒的烟,然后才点燃自己的,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深邃而沉稳。
安恒打趣道:“小染,你看你,这就有点过了。男人聚在一起,哪有不抽烟的道理,你管的也太严了吧。”
安染双眉微蹙,有些抱怨地回应:“我哪有那么严格。”
她瞪了魏嘉礼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娇嗔。
魏嘉礼接过话茬对安恒笑道:“你这妹妹,被我宠的脾气大着呢,我现在可真是一点不敢惹,她说让我往东,我都不敢往西。”
而坐在一旁的安福生,听到这些对话后,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他原本还担心,魏嘉礼是因为还在生他的气,所以才拒绝他递过去的烟。
现在看来,原来只是误会一场,他感到如释重负。
乔若云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家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却有些微妙的紧张。
乔若云踩着凳子,小心翼翼地从橱柜的最高层取下了两瓶酒,轻轻放到餐桌上。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些许哽咽对安染说:“上次你们买的这两瓶酒,你爸爸一直舍不得喝,就想着等你们回来一起喝。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然而,安染却显得有些冷漠,她淡淡地说:“别忙了,坐下吃饭吧。”
魏嘉礼轻松地笑了笑:“阿姨,就两瓶酒而已,喝完了再买就是了。”
徐艳冰却不满地接过话茬:“这两瓶酒可不便宜,你说得倒轻巧。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你俩以后结婚,你们家打算给多少彩礼呀?”
安恒急忙打断她:“妈,今天家人都在,你就别说这些了。”
但徐艳冰并未停下,她坚持道:“问问怎么了?我这不是关心小染嘛。”
安福生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不要彩礼,我们不是卖女儿。只要他们两个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安染听到这话,微微愣住,似乎没想到安福生会这样说。
魏嘉礼在桌下握住了安染的手说道:“我爸妈都有自己的事业,我虽然不是什么富二代,但是我家买个别墅倒也能买起。我爸在他公司给我留了股份,但是我以后想自己创业,那些股份我也用不着,我们全家都已经商量过了,那些股份以后都会转到小染名下。她就是一辈子啥也不干,也吃穿不愁。”他脸上露出个礼貌的微笑,“所以,大伯母您就不必操这份心了,我们不会亏待她的。”
安染惊愕地看着魏嘉礼,他之前从未向她透露过这些。
徐艳冰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硬挤出一丝笑容说:“哈哈,真是不错,不错。看看小染现在这身打扮,可是比以前光鲜亮丽多了。这手上的钻石和玉器,一看就价格不菲。”
安恒叹了口气,小声抱怨:“妈,你这是何必呢,自找没趣。”
安染的大伯急忙出面调解气氛,“好了,好了,先别聊了,大家快动筷子吧,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安福生也催促道:“吃吧,吃吧,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们一起举杯庆祝一下。”
说完,男人们都举起了酒杯。
乔若云的手微微颤抖,她细心地为安染夹着菜,“小染,多吃点,今天的菜妈妈特意没有放香菜。”
安染淡淡地回应:“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乔若云看着安染,她这淡淡的语气让乔若云心里一阵酸涩。
眼角不禁又有些湿润,她快速地转过头去,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饭后,乔若云屡次试图拉近与安染的距离,然而安染却始终如一地维持着那份疏离感。
乔若云柔声说道:“小染,今晚就留下来吧。妈妈已经把你的房间彻底整理过了,床单和被罩都是崭新的,一直等着你回来用呢。”
然而,魏嘉礼却冷静地回应:“不用了,阿姨,我已经叫了代驾,等代驾一到,我们就走。”
听到这话,安福生和乔若云的神情都显得有些紧张。
安福生急忙插话:“别急着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多留一会儿吧。”
安染却漠然地说:“我回来主要是为了看望奶奶,现在已经看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安恒试图挽留:“小染,要不然……”
但他的话语被魏嘉礼打断:“小染,代驾快到了,我们下楼吧。”
“好,那走吧。”安染没有片刻停留,与魏嘉礼一同转身离去。
安福生和乔若云对视一眼,乔若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
安福生接过红包,急忙喊道:“小染,等等,嘉礼第一次来,这个红包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安染连头也没回,只是说:“不用了,他不缺这点钱,你们留着给安木吧。”
“我们回家吧。”安染轻声对魏嘉礼说。
他们向在场的众人一一告别,然后快步走下楼去。
他们匆忙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每一声都像是踩在安福生的心上,让他倍感沉重。
安福生的眼眸中渐渐积聚了湿润的泪花,他不再犹豫,慌张地冲下楼去,似乎想要追回些什么。
乔若云见状,也急匆匆地跟了下去。
就在安染和魏嘉礼踏出单元门即将走远时,安福生那带着岁月痕迹的声音在背后颤抖着响起:“小染!是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伴随着他的话语,一滴充满悔恨的泪水静静地滑落。
安染的脚步猛然顿住,她缓缓地转过身,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你现在才道歉,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当初车祸时,你选择了安木而放弃了我,那时你没有道歉。你亲手将我推给别人,让我险些遭受欺辱,你也没有道歉。甚至在我割腕自杀未遂时,你依旧没有道歉!现在,你的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呢?”
泪水渐渐淹没了她的眼眶,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怨:“你的一句对不起,能弥补我童年缺失的爱吗?能抚平我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吗?”
她的目光冷冷地转向了安福生身后的乔若云,继续说道:“还有你!他伤害我的时候,你从未站在我这边,只会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劝我妥协。你现在还在哭,是以为我还会心软吗?”
乔若云站在一旁,只能小声地啜泣着,却不敢出声反驳。
寒风凛冽,给安染的表情增添了几分复杂。
她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凝视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们,始终是我的父母,这份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断的。以后每逢年节,我依然会回来看你们。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如同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重圆了。”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带着几分决然,“外面冷,上楼去吧。冻坏了,旁人又要指责我不孝了。”
话落,她转身拉开了车门,没有一丝迟疑地坐了进去。
随着车门的关闭,仿佛也隔绝了一段过往。
车子缓缓启动,留下安福生和乔若云站在原地,他们的眼中噙着泪水,朦胧中看着女儿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外。
车厢内,安染透过车窗回望,她不再犹豫,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轻声却坚定地说:“魏嘉礼,明年,你带我回家过年吧。”
魏嘉礼握紧了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好,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