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士申眼角微红,似笑非笑地看着南昭。
南昭在他的攻城略地下节节败退,最后干脆埋在他的胸口不再看他。
任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如何作乱,都倔强地不肯再抬起头。
钟士申长长地舒了口气,更紧地把她拥到自己的怀里。
他空荡荡的胸腔从未有过的充盈,满满胀胀地竟然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躲什么?嗯?”
南昭几乎是被包裹在他宽厚的胸前。
原来西装暴徒的西装外套下,是这样急促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白色衬衫中间的那两颗扣子都快要崩开。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一下又抬起头,视线在绰绰的光影里,落到他的左耳耳垂上。
像是熟透了的浆果。
红红的,艳艳的,引人采摘。
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身前,双眸自下而上看着他,眸中水波就像是如剪水。
钟士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两人就像是干柴烈火一般,本来微凉的双唇一经碰触,就自动自发地开始寻找那热源。
他们吻得如痴如醉。
钟士申的动作稍显笨拙,不过在南昭的略略提点下,很快便掌握了要领,竟然开始反客为主反攻起来。
连空气都变得滚烫。
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陷入迷梦的南昭顿时全身一颤,她睁开眼下意识清醒过来,双手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把男人推开。
可是钟士申刚得了滋味,哪里能让她说推开就推开呢。
他使了点力气禁锢住她的双手,心潮澎湃的同时多了点不悦。
为什么他送给她的这只手机总是惹他不快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手机这种不合时宜的东西呢?
累了,毁灭吧!
这一刻钟士申简直想炸掉全世界——
他低声喘着哄她,语气里的温柔连他自己听了都胆颤。
“别动……嗯。”
男人的闷哼充满了若隐若现的欲。
“再亲十分钟,十分钟就好。”
南昭却挣扎地厉害,在他不断加深的攻势中抽了出来。
“电话,我的,电话。”
钟士申的亲吻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南昭几乎透不过气来,因此一句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钟士申继续吻她。
如雨滴一般的吻终于渐渐收势。
手机铃声还在一直锲而不舍作响。
南昭刚刚挂完电话就把手机随手放在身边的桌上,因此钟士申只是略略一个垂眸,便见到了来电显示上那几个字正在屏幕上不断跳动。
“小陆。”
钟士申勾起唇,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名字。
他的长手一伸出,越过南昭的身后,拿起手机递给了她。
南昭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把拉到右肩下的衣领重新拉起来。
她接过手机,只是看了钟士申一眼。
此刻的钟士申领带被扯开,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他斜斜地倚靠在墙上,眼中的朦胧云雾消散了些许。
他站在阴影里,本就锋利的轮廓又多了丝冷峻。
南昭转身往窗边走了两步,声音也清晰了许多。
“小陆?”
电话那边的陆尘约像是刚醒,声音还带着点慵懒。
“小熊。”
“有什么事吗?”
陆尘约顿了顿。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南昭此时的思绪被窗外的雷雨交加扰乱,除了手机里的声音外,更分出心神往自己的身后投去。
有细微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我想着你那边才刚天亮呢。”
陆尘约那边安静了会儿,半晌才似乎对此说法满意。
“我明天总决赛。”
“我知……”
倏的,有一只手从后环过南昭的腰间。
南昭全身一凛,到了嘴边的话似乎也受了惊,又全都囫囵转了回去。
有炙热的热源从后将她团团包围,她僵立着一动也不敢动,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生怕一动线就断了。
左耳是手机的电流声,右耳的呼吸声灼热。
“怎么了?”
南昭声量提高,“没什么,就是有东西绊了我一脚。”
陆尘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质疑,但是不多,只有一点点。
“真的?”
南昭“嗯”了声,尽量把语气放平缓。
“我昨晚看了你的比赛直播,差一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事实上,她的心脏确实要跳出来了。
陆尘约果然不再追问,语气里也含了点得意。
“我的比赛你都看了多少?”
南昭刚想回答,耳朵上突然多了丝柔软的触感,这感觉让她猛地闭上唇,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片刻之后,她才感觉自己的鼻子开始通气。
“每一场都看了。”
陆尘约那边传来一声低笑,然后隔着手机亲了她一下。
耳垂上的触感同时加重。
“这还差不多。”
陆尘约说完也就不再纠缠,干脆利落地说了声“回国见”。
南昭简直劫后余生。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手指点了挂断之后,才感觉到真正重返人间。
她转过身,右手刚要扬起来。
作恶多端的钟士申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在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抓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笑声与巴掌声同时响起。
“再亲亲,好不好?”
他的眼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微光,说完便自顾自闭上了双眼。
“亲够了。”
“我就任你处置。”
*
两人的吻逐渐变得温柔。
钟士申像是小孩子得了什么新鲜的玩具一样,亲一会儿就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就亲一会儿。
他摸了摸南昭柔嫩的脸颊,手指轻轻地仔细描摹她的眉宇。
“好想弄哭你哦。”
南昭:“……”
这个男人好像有点不对。
她把钟士申的手拉过来,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时间快要接近正午,离早晨通知上的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她正要从他的腿上站起来,却忽然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发出异响。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这是原办公厂房的三楼,厂里的所有事务都集中在一二楼。
谢川之前在厂房翻修工程开始之前,把三楼对面走廊的几个房间腾了出来,给工地上的工人作专门的宿舍。
但是现在还在工作时间。
南昭不自觉放慢呼吸,又重新坐了回去。
她昨天确实给陈维森发了信息,说酒厂到现在不能没有他的功劳,特地邀请他一定过来参加。
她坐在钟士申的腿上与他对视。
钟士申看出了她神色中的不确定,却似乎被她这样的神情取悦。
他不再如刚才一般抱着她,而是抱着臂向后依靠到座椅椅背上,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这样的表情。
南昭虽然才二十出头,但是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得体自信的。
除了两人最初的相遇,后来在南昭的脸上,他鲜少能看到她有这样的时候。
这才像个年轻小女孩儿。
他的心中涌出一丝心疼,便觉这样看着不拥抱她,都变成了一种别样的冷落。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
“请问你是?”
忽地,门外的走廊上,有操着带着方言的别扭普通话传进门内。
南昭听到过这个声音,所以仍清晰地记得。
是当初年前来找她的那个包工头。
她的一只手不自觉握成拳头,呼吸越来越慢甚至消失不见————
“我来找南昭。”
周舫对着眼前这位面前这位工打扮的男人礼貌回答,他刚刚从车上下来,一下车就遇到了有事外出的文静。
文静说她也不知南昭哪里去了。
他便温声道谢,循着直觉,一路找了过来。
谢川对周舫还有印象,又想起当初另外一个年轻男人,还有上午才叫他一声叔的狗崽子。
他摇了摇头,文君的女儿,怎样都是使得的。
*
南昭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呼吸不过来,目光茫然地望着档案室的大门。
她听见包工头“哦哦”了两声。
“我们这边是工人宿舍,年轻人你往那头去看看。”
周舫语气温和地回了个“好。”
每层楼从楼梯口分开,左右各三个房间,档案室位于走廊尽头。
周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地走了段距离后,似乎在某个位置停了下来。
几声敲门声响起,位置似乎在离楼梯口最近的第一个房间 。
“宝宝?”
南昭一瞬间如坐针毡,撑着身体想立马站起来!
不管怎么样,跑——
“出去正好被逮到?”
南昭刚要跃身跳起,却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拦腰截住,钟士申轻飘飘的声音掠过她的耳畔。
南昭转头撞进他眼眸中的
钟士申漂亮的脸上带了些散漫,语气里也荡漾着故意拿捏的腔调,像是对现在这样的状况十分不以为然。
南昭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盎然的兴味。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钟士申被南昭这么一看,红唇更是微微勾起,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南昭:“……”
骚不死你。
她刚才惊慌着想要逃跑,被他这么一提醒方才转圜过来,只有从里面锁上这一个办法了!
南昭正要推开他,手刚一伸到他的胸膛上。
千钧一发的时刻——
“宝宝?”
周舫的声音又近了一些,停在档案室隔壁的房间门前。
南昭整个人都僵硬着,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但是这种僵立的状态只持续了一秒,她就再也等不了地想要挣脱钟士申的禁锢。
钟士申稍稍放松圈着南昭的手臂,南昭来不及多想,就要迈开步子往门锁方的方向飞驰而去——
可是下一秒,南昭又被一个大力拉了回来!
啊——
南昭差点叫出来,眼眶都快红了,抓狂地看着他,眼神像是要咬人似的。
你疯了吗?
可钟士申却仍然弯着眉眼,也用目光悠悠地回答。
还没有。
钟士申听到门外步步逼近的脚步声,眼眸里的波光微微闪烁,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南昭。
不过快了。
脚步声步步逼近,好像只差0.01毫米的距离。
南昭忽地闭上双眼——
“周哥?”
*
周舫听到楼梯处有人在叫自己。
他顿住脚步,旋即转身。
小李的眼神中带着不确定,“您就是周舫周哥?”
周舫站在原地,应了一声。
小李见面前的男人一身贵气,语气间又多了些恭敬,然后把手中的伞递了一把过去。
“谢叔让我过来找您,说快要下大雨了,别怠慢了客人。”
周舫牵了牵唇,南昭不愿多说,他自然也不会提。
他把伞接了过来,“多谢。”
小李跟他客气完毕,正要转身下楼,却听见他问起南昭。
“小老板?好像去酒窖那边了。”
周舫一听酒窖,之前南昭在酒窖的爆头记忆,就出现了脑海里。
他神情一凛,忙拜托小李为他带路。
小李自然连声说好,边走在周舫的身侧,边想多打听些消息。
周舫对南昭身边的人,从来都是耐心十足,对小李的各种问题也是尽力回答,唯独不提及自己的身份。
两人走到一楼门厅的时候,小李接到电话说要去仓库收货。
“周哥烦您稍等,我去五分钟就回来。”
周舫颔首说好。
此刻果然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愈发昏沉下来,如注的雨滴激起水雾弥漫,料峭的春风一阵紧似一阵。
周舫撑开雨伞,独自走进雨幕里。
湿漉漉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青草的气味,从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直直跃上了他的鼻尖。
*
南昭从楼上看到了那两把雨伞才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坐下来,不准钟士申的靠近。
“离我远点。”
怎么老是玩这种心跳游戏啊?
果然一沾上男人就没好事!
钟士申故作受伤,非要挨着南昭,声音也低低的。
“怎么,打算始乱终弃?”
南昭眼观鼻鼻观心,“我才不要乱你。”
她说完便听到耳旁响起了两声轻轻的笑声,像是从他的喉咙间溢出来似的 。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南昭自觉自己在这方面不是鸭哥哥的对手,鸭哥哥虽然一直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本质,但是现在他却好像要一股脑全部展现出来似的。
南昭就觉得有点吃不消。
“怕什么?”
南昭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到了自己的耳垂下。
“是我主动勾引你的。”
和呼吸一同到达的还有一个轻轻的吻。
“你只是没经得住诱惑。”
南昭的脸颊被亲了两下,忽然又听见他的声音出现了变化。
钟士申的嗓子暗哑,笑也变得意味不明。
“但是除了我,你还是不要有别的狗了。”
南昭心中一顿,抬起头看他。
“你是说……”
她还没说完,忽然听见门被叩了两下。
咚咚的叩门声伴随着一声惊雷乍响——
“宝宝,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