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的老公铁牛,之所以英年早逝,据她自己讲,是得了某种怪病,急病乱投医——
胡乱吃药,暴毙而亡。
因为结婚两年没生出小孩,他们到医院检查,医生拿着化验结果,毫不客气地指出:
问题出在了铁牛身上。
然后,从那天开始,到铁牛卧床不起,只间隔了三个月。
三个月来,他也不下地干农活了,拿出所有积蓄,东奔西跑,四处求医问药。
西药吃,中药也吃。
可能是误服了某种药物,导致气血不畅,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稳,身体每况愈下。
直至油尽灯枯。
苦命的小芳束手无策,欲哭无泪,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埋葬掉丈夫,开始了守寡的日子。
当然,以她的姿色,以及因为不曾生育而保持的好身段,尽管结过婚,追求者还是很多的。
不过,她一一拒绝。
在婚姻上受过伤的人,面对再次选择,一定更加谨慎,这不难理解,只是谁都没想到——
她居然看上了小两岁的我。
我家的超市竣工之后,和她的约会频繁起来,甚至很多次,我直接去了她的住所。
每次我夜不归宿的理由编的都不一样,母亲知道我爱玩,不着家,开始就没太在意。
后来。
我和小芳被母亲逮个正着。
她完全不能接受正在读书(虽然休学一年)的儿子和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厮混。
母亲不但在语言上羞辱了小芳,还找来表弟,一起闯到小芳家里,叮叮咣咣一顿砸……
这事闹到了村委会。
在村长的调停下,母亲赔了三千元给小芳,小芳也答应以后不再【骚扰】我,这才罢休。
当然,没多久,我忍无可忍,又偷偷和小芳幽会。
再次被母亲发现。
为了彻底断绝我们往来,母亲跑到村委会广播站,口若悬河、淋漓尽致地骂了半个钟头。
骂的是小芳。
什么难听骂什么。
连【克死老公】这种谣言都加油添醋地广而告之……
当全村的人在茶余饭后对她指指点点的时候,小芳躲在家里大哭一场,她委屈,她难过!
当晚,她背着包、锁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子。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她给我发了条长消息,当我看完,抹着眼泪飞奔着追出去,她已经走远了。
【小川,再见了。
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令我不堪忍受,既然你妈妈如此反对我俩交往,我只好暂且避避风头。
我去南方打工了。
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一生。我可能会到省城转一转,如果我们有缘——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我想,我们会有重逢的那一天。那时,如果你能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我就跟你一辈子。
打死都不会再分开!
小川,我走了,别联络我,也别找我,我会想你……】
——
我把难言之隐悉数讲给了多汁,听完之后,她的表情很复杂,可能有同情,也有唏嘘。
因为不能说话,她表达情绪的方式,很多时候只能依靠肢体动作;她主动靠在了我怀里。
我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心有所动,轻言轻语:
“多汁啊,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说时间久了,就能忘却。
小芳是我的初恋,不管别人怎么想,起码我这么认为。
她离开以后,我才发现对她的思念,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将我吞噬!
当然,我也明白。
我们能够走到一起,不是那么容易,需要克服很多艰难险阻、打破很多世俗观念!
可是,我不怕!
对于追求真爱,我拿的出所有的勇气和力量!
不过,好像没机会了。
我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发过几次短信,她也没有回——这说明什么?
她想忘了我,想把我从她的地图上抹掉,不留一丝痕迹!
小汁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唉……
你要是能开口就好了……”
那天深夜,我对着多汁,讲了很多。直到口干舌燥,我才背着她离开小河,回到家中。
从此以后,我把多汁当成了朋友?妹妹?情人?
我说不清楚,反正不管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坏,我都愿意向她诉说、与她分享。
仿佛她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只要看不到她,我便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对于她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我没保护好她!
张、麻、子!
我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三个字。
同时握紧手中的枪!
俗话说,一命换一命。
他害死了多汁,我必须找到他,制服他,让他在多汁的尸体前三叩首,然后再干掉他……
深夜的牛家村,死一样寂静。
我潜伏在村口的玉米地里,一动不动。我有预感,张麻子一定会出现,而且就在今夜!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一声狗吠,两声狗吠,三声狗吠,一连串的狗吠!
我一激灵,凝神望去。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兔子一样从村子里跑出来,手里好像提着一只鸡,鸡在挣扎!
“嘭——”
我毫不犹豫,放了一枪。
虽然没打中,但把那个家伙吓了一跳。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逃跑。
我紧追不舍。
一边追,一边高叫:“张麻子,你个王八犊子,还不束手就擒?!我的子弹不长眼睛——”
那个家伙跑得更快了。
追着追着,他把我甩开了,消失在一片残垣断壁里。
我踌躇不前,四顾茫然。
眼前这个地方陌生又熟悉,好像来过?哦,我一拍脑门,这不就是那个废弃学校吗?
再往前走二十米,然后向右拐,有个地洞,昨天晚上爬到一半退出了,莫非张麻子?
我把脚步放轻。
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打草惊蛇。我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
又往前挪动了十米。
我犹豫了一下。
以防不测,我摸出手机,给表弟发了个定位,告诉他,快点带人过来,我找到张麻子了。
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地洞里,只有张麻子一个人,还是他的团伙都在?
我简单估算了一下。
但凡出现三个敌人,或以上,我只有五成的把握在击毙张麻子以后全身而退……
要不要赌一把?
还是等表弟来了以后,人多势众,再围而歼之?
纠结着,我又往前迈了几步,被一块破烂门板遮住的地洞入口就在我的面前显现。
这时,一只乌鸦低空飞来,落在了门板上。
它扑闪着翅膀,冲着我,叽叽喳喳,不明白表达什么。
是口渴了吗,想喝水?
“嘭!”
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不是我开的枪!
我摸了摸后脑勺,手上沾了些粘稠的液体,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血——我的血!
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
轰的一下,我倒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干掉张麻子,先中了他一枪,要不要这么悲催?特么的,这就是我的命?
老子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