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夹道欢迎的百姓热情如火,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屋顶掀翻。袁尚骑着白马,在众星捧月般的簇拥下,缓缓穿过洛阳城的大街。
两侧百姓争相目睹这位平定黄巾的少年英雄,无数鲜花和绢帛如雨点般抛洒而下,落在袁尚和将士们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和喜悦的气氛。
袁尚面带微笑,频频向百姓挥手致意,心中却清醒地知道,朝廷的封赏如此之高,看似是对他功绩的肯定,实则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回到袁府,早已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袁逢、袁隗率领袁氏族人,在府门前翘首以盼。袁尚下马,快步上前,一一拜见祖父和族中长辈。袁逢拉着袁尚的手,满脸红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显甫,好!好!真是好样的!我袁家出了你这样的麒麟儿,真是祖宗保佑!”
袁隗也捋着胡须,连连点头:“车骑将军,总督冀州军务,如此年纪,便位极人臣,我袁家门楣,必将因你而更加辉煌!”
袁尚谦逊道:“祖父,叔祖父,尚不过是尽绵薄之力,侥幸立了些许功劳,当不得如此夸赞。”
袁逢摆摆手,豪迈地笑道:“你当得,你当得!走,快随我入府,今日定要设宴,为你庆功!”
袁府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袁氏族人纷纷向袁尚敬酒祝贺,言语之间,充满了骄傲和期许。
袁尚一一回应,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心中却在思索着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
庆功宴后,袁尚屏退左右,只留下荀攸在书房议事。
“公达,今日朝廷这般隆重的迎接,祖父和叔祖父也如此高兴,可我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这般简单。”袁尚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疑虑。
荀攸微微一笑,拱手道:“主公英明,明察秋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主公功高震主,难免会引起朝中一些人的忌惮。”
袁尚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也正是担心这一点。车骑将军,位高权重,总督冀州军务,更是实权在握。朝廷突然给予我如此重任,看似恩宠,实则未必是好事。”
荀攸捻须道:“主公所虑极是。依攸看来,朝廷此举,至少有三层用意。其一,借主公之威,安抚冀州民心,尽快恢复冀州秩序。冀州乃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民生凋敝,百废待兴,朝廷急需一位有威望、有能力之人坐镇冀州,稳定局势。主公平定黄巾,威望正隆,无疑是最佳人选。”
“其二,牵制袁氏一族。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朝廷早已心生忌惮。主公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统领重兵,看似是对袁氏一族的恩宠,实则是将主公置于朝堂争斗的漩涡之中,让袁氏一族不得不更加谨慎行事,以免触怒朝廷。”
“其三,试探主公之心。主公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绩,朝廷或许也在试探主公是否会居功自傲,拥兵自重。若主公在冀州表现出色,忠心耿耿,朝廷自然会继续重用。若主公稍有不慎,露出丝毫野心,恐怕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袁尚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不禁对荀攸的分析能力深感佩服。“公达所言极是,朝廷此举,果然是步步为营,用心良苦啊。”
荀攸继续道:“如今朝廷封赏已下,主公已是车骑将军,兼冀州刺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以及如何在冀州站稳脚跟,真正掌握实权。”
袁尚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公达可有良策教我?”
荀攸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攸虽不才,倒也有些许想法。首先,主公需谨言慎行,谦逊待人,在朝堂之上,切不可锋芒毕露,招人嫉恨。其次,主公应尽快启程前往冀州,安抚百姓,稳定局势,展现主公的仁德之心和治世之能。再次,主公可暗中招揽人才,扩充实力,为将来之变局做好准备。”
袁尚听罢,连连点头,赞赏道:“公达之计,甚合我意。事不宜迟,过几日,我便上书朝廷,请求尽快赴任冀州。”
正如荀攸所料,袁尚的封赏,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早朝之上,百官济济一堂,气氛却显得格外凝重。
司空张温率先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有本奏。”
汉灵帝刘宏慵懒地靠在龙椅之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司空有何事启奏?”
张温朗声道:“臣以为,此次平定黄巾之乱,车骑将军袁尚功勋卓着,晋升车骑将军,总督冀州军务,赏赐黄金千两,绢帛千匹,固然是理所应当。然则,车骑将军之位,关系重大,非有元勋宿将,不可担任。袁尚虽有功劳,但毕竟年少资浅,骤然升至如此高位,恐难服众,且易招致骄纵之心。臣恳请陛下三思,是否可另择贤能,担任车骑将军之职。”
张温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不少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太尉崔烈也站了出来,附和道:“臣附议司空之言。车骑将军乃是朝廷重臣,责任重大,岂可轻授于年少之人?臣以为,袁尚可嘉奖其功,但车骑将军之位,还需慎重考虑。”
张温和崔烈,一唱一和,显然是有备而来。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张温和崔烈的意见,认为袁尚资历尚浅,不宜担任车骑将军。另一派则认为袁尚功勋卓着,晋升车骑将军乃是实至名归,不应苛责。
支持袁尚的一方,以太傅陈蕃为首。陈蕃乃是朝中老臣,素来刚正不阿,德高望重,在朝中颇具声望。
陈蕃缓缓走到殿前,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老臣以为,司空和太尉之言,实属偏颇。袁尚平定黄巾,功在社稷,乃是当世英雄,少年英杰。陛下擢升其为车骑将军,乃是慧眼识珠,任人唯贤之举,何来不妥之说?”
陈蕃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温和崔烈,语气严厉道:“尔等口口声声说袁尚年少资浅,难服众望,敢问尔等,当年霍去病封狼居胥之时,可曾年长?难道英雄出少年,反倒成了罪过不成?”
陈蕃之言,义正辞严,顿时让张温和崔烈哑口无言。朝堂之上,支持陈蕃的声音也逐渐多了起来。
“太傅所言极是,袁将军平定黄巾,功劳摆在那里,岂容尔等随意抹杀?”
“就是,我看有些人,分明是嫉妒袁将军年轻有为,才故意鸡蛋里挑骨头!”
“袁将军为国为民,浴血奋战,尔等却在此处争权夺利,真是令人不齿!”
朝堂之上,吵成一团,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汉灵帝刘宏坐在龙椅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争吵的群臣,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争吵许久,仍旧没有结果。刘宏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宏身上。
“好了,诸位爱卿,不必争吵了。”刘宏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袁尚平定黄巾,功劳朕看在眼里,晋升其为车骑将军,兼任冀州刺史,乃是朕的旨意,岂容尔等质疑?”
刘宏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温和崔烈,语气加重道:“朕知道,有些人对袁尚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心有不满。但朕要告诉你们,朕用人,唯才是举,不拘一格。尔等若有不满,也拿出真本事来,为朝廷立功,朕自然也会赏赐尔等!”
刘宏之言,一锤定音,彻底压下了朝堂之上的争议之声。张温和崔烈等人,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无奈退下,不敢再多言。
早朝散去,百官各怀心思地离开皇宫。张温和崔烈并肩而行,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司空大人,太尉大人,留步。”身后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
张温和崔烈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中常侍张让,正笑眯眯地朝他们走来。
“张公公。”张温和崔烈拱手行礼,语气略带恭敬。
张让走到两人面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两位大人,今日之事,咱家都看在眼里。两位大人为国尽忠,敢于直言,真是朝廷的栋梁啊。”
张温和崔烈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张让话里的意思。张让这是在拉拢他们,共同对抗袁氏一族。
张温试探性地问道:“张公公,难道你也觉得,袁尚晋升车骑将军,有些不妥吗?”
张让阴险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道:“妥不妥,咱家不好妄言。不过,咱家倒是觉得,袁将军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难免会有些飘飘然。两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经验丰富,日后还需多多提点袁将军,免得他走了弯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啊。”
张温和崔烈闻言,心中顿时了然。张让这是要借刀杀人,让他们去打压袁尚,消耗袁氏一族的力量。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公公放心,我等自当尽力辅佐朝廷,匡扶社稷,绝不会让奸佞之徒,祸乱朝纲!”张温义正辞严地说道。
“正是如此,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铲除奸佞,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崔烈也慷慨激昂地附和道。
张让满意地点点头,阴笑道:“好!好!好!有两位大人这句话,咱家就放心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咱家帮忙的地方,两位大人尽管开口,咱家定当鼎力相助。”
张温和崔烈再次拱手道谢,心中却各自打着算盘。他们知道,张让并非真心要帮助他们,只是想利用他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们也需要张让的力量,来对抗袁氏一族。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为了各自的利益,暗中角力。袁尚的封赏,只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了朝堂争斗的战火。而袁尚本人,对此却浑然不知,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风云变幻,洛阳城,即将迎来一场更加激烈的权力斗争。而袁尚,注定将成为这场风暴的中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