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市市政府大门前,建起了一道道防线以及搭了两个大帐篷,凡是要进基地的人都要到帐篷里接受严格的身体检查,以免有人被传染还试图混入基地。
院内,官方救援队已经把游荡的丧尸清理干净,简易的搭了几个遮阳棚,当做登记处,人人神情严肃,连带着后面的政府大楼也恢复了几分灾难前的庄严肃穆。
几十辆车停在院中,炎炎烈日下,经过检查的幸存者或三五成群,或单枪匹马,在登记处交粮登记,他们看到有车已经出发前往基地,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是羡慕与期待。
他们交了粮之后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坐车去基地了。早在看到救援队的那一刻,所有人就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国家没有抛弃他们。
安全感这东西很奇怪,哪怕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心底生出安全感。
越来越多的人到达政府大门口,随之而来的还有四处游荡的丧尸,他们闻着活人的味道往市政府聚集,军队的人见此也开始了行动,怕枪声引来更多的丧尸,他们选择了用冷兵器。
每个人都宛如杀神降临,冷冽的眼眸,干脆利索的身手,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守护着身后的净土。每个人都想着:多杀一个是一个。
否则,晚上会更难熬。
经过对比,他们早就发现夜晚的丧尸更加敏捷迅速,难以对付。
而李雪一家去市政府的路途却充满曲折,先是李雪的妹妹李霜中暑了。
近四十度的天气,他们一家却仅仅是开了车窗,被爸妈从小娇惯养出来的小孩子哪受得了这种遭遇,奈何车里的空调被泡水之后坏了,他们也没办法,李雪妈妈只好一个劲的给她扇风,甚至拿出了仅剩的两瓶水给她降温。
小小的轿车里坐了一家四口,像蒸笼一样,每一个人都热的满头大汗,面色通红。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刚到县里车就坏了。
“不然咱们先找个地方让小霜缓一下。”李雪双手叉腰,环视四周,寻找药店,要不然她担心妹妹坚持不到基地,“幸好是县里,这附近应该有药店超市之类的。”
李雪父亲眼看车一时半会也修不好,再看看老婆和闺女的面色都不太好,也打算找个地方缓一下,中暑严重了是会要命的,“走吧,我把车锁上,东西先放车里。”
李雪对县城还算熟悉,毕竟高中是在县城上的学,午休的时候经常会和同学一起溜出去逛街,大学每逢假期回家也都要和朋友约着去县里逛街。
不过他们现在所处的并不是县中心区域,街上空荡荡的,有被抛弃的车,有被折断的树和栏杆,也有大水冲来的来没来得及打扫的垃圾,偶尔有丧尸出没,但更多的是隐在暗处的。
李雪打算让妈妈抱着妹妹先在离车最近的那间房子里休息,被热得心烦气躁,边走边和母亲说话,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们奔去的那个房子里传出的细微的声响。
门虚掩着,李雪觉得里面的人应该是出发去市政府了。
然而,一拉开门就迎面扑来一只丧尸,若不是父亲在她身后扯了她一把,她的脸估计已经被啃了。
她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叫都叫不出声。她妈妈跟在她一旁被吓得尖叫着抱着李霜连连后退。
李雪父亲扯她的同时抬腿踹了丧尸一脚,丧尸被他踹的退回房内,李雪母亲见状顾不得害怕,立刻上前把门推上。
一家人心脏被吓得砰砰直跳,听到屋里传来的嘶吼和撞门声,几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眼里都可以看出他们在后怕。
有了先前的教训,他们再次开门都格外谨慎,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一处空房子。
“妈,你在这里陪着妹妹,我和爸出去找点吃的和水。”
他们一家原本计划的是去市里也就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却不想车坏了。
父女俩一人找了一个棍子拿在手里,走了十来分钟,到了小区的商业街,若是在县中心,她可以目标明确的直接去大商场,可惜,此刻他们距离县中心还有很长一段路。
有个便利店、小超市就挺满足了。
事实是,他们去晚了,便利店和超市都被人抢空了,满地狼藉,留下的都是不能吃的,每搜索一家店铺,李雪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直到最后一家,依旧什么都没搜到。
当初在村里就是,两三个小卖铺都被人哄抢一空,她们拼了命抢回家几桶水,吃的都是清水煮花生。
李雪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和脸上的汗混到一起,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爸,要不然我们回去吧,去找容澜他们一起。”
崩溃之间,她又想到了当初照亮她的那束光,冷冽却又温暖,矛盾又和谐。
父亲犹豫不决的看着她,他的本意是想直接去基地,但很明显他们这个样子很难按时赶到,而且,早上看到的那个男人给人感觉就是很厉害,但他很在意他冷冰冰的态度。
“他会愿意帮我们吗?我看他的态度……”
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雪抹去眼泪,小巧的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他就是那样,面冷心热,当初他可是一个人游了老远救得我,还有姜曦,她人也特别好。”
“那行。”
有了目标,李雪的心情舒畅了不少,然而,天太热,她们走得并不快,尤其是还要轮流背着李霜。
最终,他们在天黑时找了一个空房子休息了一晚,整个晚上几人都没休息好,可以说一整夜提心吊胆,有几次他们都听到了游荡的丧尸嘶吼的声音,以及车辆驶过的声音。
若是白天,他们可能出去拦车请求帮助,但晚上,他们根本不敢出门。
第二天上午,他们再一次回到那个围满电网的别墅门前时,李雪鼻头酸酸的,她大声喊着容澜和姜曦。
她知道他们有吃的,她之前在厨房里看到姜曦囤了很多吃的。
喊了三四分钟,原本她只是觉得嗓子干的疼,渐渐地她感觉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李雪父亲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也发觉到了不对,女儿的脸不像是热的红,他伸手摸了一下,惊呼:“小雪……”
他刚喊出名字,李雪就晕倒了。
不见屋里出来人,他喊了几声,依旧没人回应,但之前的那只狗出现在阳台,冲他狂吠几声。
容澜不是没听到叫声,不过他正在给姜曦换降温贴和湿毛巾,他沉得住气,而软软忍不住了,觉得他们吵到他照顾姜曦了。
其实听着她们力气十足的喊声,他就知道他们没什么事,即便有事也不会是急事,只是不知道为何又来找他们。
但是姜曦的体温一直有要升高的迹象,他实在担心她会觉醒失败,思思都没有她烧的厉害。
起初二十来分钟给她换一次降温贴,后来十来分钟就得换一次,现在,只要有时间他就拿湿毛巾给她擦脸擦四肢。
收拾完,他下楼,出门就看到李雪躺在她父亲怀里,看情况应该是晕过去了,难怪刚刚换成她父亲在喊了。
不知是热晕的还是觉醒异能。
“你们不是去基地吗?”
“求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吧,我们的车半路上坏了,水也没了……”李雪父亲把他们一路的遭遇都说了一遍,心疼的看着怀里晕过去浑身发烫的女儿:“现在就连小雪都生病了,你帮帮我们吧,我可以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李雪母亲在一旁一直哭,甚至跪下求他:“小雪说你们都是好人,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一家,我和她爸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容澜叹了口气,俊朗的眉毛在她跪下的那一瞬间紧皱,他挺讨厌道德绑架的。
但,可怜天下父母心。
两个四十多岁的人,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每一道都写满了辛劳,男人头上的白发,每一根都满载着责任。
“那个房子没人住,你们可以去那里住,我会给你们一些食物和水,但是,后面就要靠你们自己出去找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那栋别墅,面无表情,眼神一如既往地冷冽,但熟悉他的人就会发现冷冽下面隐藏的是无奈。
从救一个人到救全家。
呵!还真是好人做到底。
他回屋抱了一箱食物出来,有面条、面包、豆角、方便面……五花八门的,凑了一箱,又提了两桶水。
老两口笑的满脸褶子,不断的向他道谢,到后面眼里甚至隐隐有了泪花,浑浊的眼睛里,泪花闪着光。
关了电网,容澜拿着东西先去把那栋别墅的院门打开了,没把锁弄坏,也算给他们留一层防护,至于进别墅的门,费了一会功夫才打开,别墅里面小房间的门都是打开的。
搞定一切,一转身就看到老两口怔愣的表情。
他没解释,说了一句:“好了。”
老两口连忙回神,弯着腰冲他道谢,目视容澜回到他的房子,才匆匆忙忙的把两个孩子抱进屋里,再把东西往屋里搬。
两人悲喜交加,一边感叹遇到了好人,一边叹气,两个女儿都病倒了,基地的救援队也要错过了。
错过就只能再另想他法了。
老两口关上门,先烧了壶水,一人喝了一点,没敢多喝,只有两桶,两桶喝完如果找不到水,就得喝自来水。
用湿毛巾给两个孩子擦了擦,俩人才一人拿了一个面包,小口小口的细细品尝。
“待会儿我出去一趟。”男人看了看两个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心人帮了他们,虽然食物有限,所以,他得尽快找到其他吃的。
“你自己注意点,遇到危险一定要拼命跑。”
身为母亲,她得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要不然她也可以陪他出去,两个人一起好歹是个伴。
“嗯,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
说完,男人背着包,拿着棍就出门了。
容澜看到男人这么快就出门,心里舒了口气,看来是有行动力的人。
也对,老一辈的庄稼人,很少有坐吃等死的。
转身又去给姜曦换了一次毛巾,他则去厨房做饭,他应该也快要觉醒异能了,万一姜曦还没醒,他就开始觉醒了,那思思总得有饭吃。
他做了几碗凉面放到冰箱里,幸好天热,吃些凉的没什么。
思思才五岁,因为之前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的,虽然现在养胖了一点,但让她自己用那些电器,他还是不放心。
黑夜降临前,李雪父亲回来了,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自行车,背上的书包鼓鼓的,脸上也带着笑,估计是找到不少东西。
李雪母亲老远就看到了自家男人,匆匆忙忙的跑去迎接,“都找到了什么?有退烧药吗?”
小霜的情况好了,中间醒来吃了个面包又睡了,但是状态看起来除了有点蔫头耷脑的,其他和平常差不多。但是小雪烧的越来越厉害,整个人一摸都烫手,她担心把脑子烧坏了。
“没,只找到吃的。”他一看老婆担心的样子,就知道是女儿烧得厉害,“我明天再出去找找,有车也方便多了。”
晚上,李霜就醒了,十来岁的小孩,被热的睡不着,白天有妈妈帮她扇风,睡得香,晚上,都休息了,她就睡不着了。
她也不哭闹,自己安静的躺着,时不时的给自己扇会风,这几天她是被吓到了,但也逐渐适应了,先是家被水淹了,又是村里的人变得奇奇怪怪,又跟着爸妈流浪。
她迷迷糊糊的还看到妈妈下跪求人。
那一瞬间她心里酸酸的,觉得那个人坏,欺负她的爸爸妈妈,但是,没想到那个男人真的给了他们很多吃的。
而容澜可以说是彻夜未眠,姜曦体温一直升高,直到凌晨才稳住。
最后甚至直接放了灵河水把她泡在了浴缸里,生怕她异能没觉醒,人先被烧没了。
姜曦只觉得整个人被放在火上烤,后来有丝丝凉爽袭来,她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仿佛飘在云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