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沐涵醒来时,李富贵带着队员正准备出发。
“李排长,等等。”
“简同志,怎么了?”
李富贵诧异地看过来。
“这些热水你们带着。”
她从空间拿出十五个保温杯,都是旅客落下的,若是平时,简讲究不会将它们拿出来,但现在也不是嫌弃的时候。
光秃秃的雪原上,是不能燃起火堆的,不论是火光亦或是烟雾,都是敌机的靶子。
但天寒地冻,没口热水,真的难以撑住。
“还有被子,你们也带走。”
她指着旁边堆得整整齐齐的薄被。
火车上的被子不厚,但休息时没个东西压在身上,就是不安心。
简沐涵还想再塞些什么给他们,被李富贵笑着拒绝了,
“够了够了简同志,再多可就背不动了。”
简沐涵看着他们挂在脖子上的炒面袋子,背在胸前的枪,腰间的保温杯和背上的被子,勉强点了点头。
李富贵一队离开,简沐涵收掉剩余的被子、碗筷,卫仁冼等人则快速清除痕迹,也出发了。
走了一小段路,简沐涵跺跺脚,咦了一声。
“怎么了?”
与她靠的最近的陈意华低头小声问道。
“没事。”
小丫头眼底隐隐有些兴奋。
她真是先天赶路圣体,要是往前穿几年,绝对是两万五千里长征的好手,睡了一觉,脚底板就不疼了!
这恢复能力,她自己都佩服。
“意华姐姐,咱们走快点!”
“慢……”
“啊!”
蹲在地上的卫仁冼刚说出一个字,就见简沐涵脚下一滑,幸好陈意华、李宝全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扶住了她,才免了一顿狗吃屎。
“没事吧?”
“疼不疼?”
陈意华立刻蹲下,去摸她的左右脚踝,李宝全则注意着她的面色。
“李队长,我没事。”
“意华姐姐,我不疼。”
“跑什么!摔了怎么办?”
山上的土被冻得坚硬,直冲冲磕下去可不得了。
陈意华站起来,她心里着急,语气也算不上好。
简沐涵缩着脑袋听训,边上一圈因为突发情况集聚的人已经散开,抬头望天、低头看地,假装听不见,
队里两位女同志,没一个他们惹得起。
一个是宝贝,一个是打不过。
至于下级训上级这事儿,咳,他们没听见。
简同志有的时候,是该被说一说的。
反正要是他们家闺女、妹妹,少不了他们的一顿骂。
卫仁冼保持着蹲地的姿势听了半晌,才装模作样地开口:
“陈意华同志,注意态度!”
简沐涵被训地眼泪汪汪,还要被骂:
“眼睛不要了吗?把眼泪收回去!”
呜呜呜,陈同志,你要不还是叫我“首长”吧。
心里这么想,但她的胳膊还是十分诚实地紧紧挽着陈意华,毕竟是队里除了她唯一的女生,弥足珍贵!
“咱们离120军不远了。”
李宝全同样蹲下,拂去上面的一层雪,看到底下被大军踏出的雪泥冻出的冰。
“看雪的厚度,他们应该昨天晚上刚经过这里。”
“那还等什么,走……”吧?
被陈意华扫视一眼,她不敢说话了。
“陈同志,简同志也是好意,你就别怪她了。”
小脖子一缩一缩,怪可怜的。
何医生,大好人啊!
简沐涵递过去一枚感激的眼神。
陈意华面无表情看向他,手指扳的咔咔响,
什么意思?坏人她当了,现在他跳出来做好人?
于是,缩脖子的又多出一位。
看见希望,一行人的步伐加快许多。
半夜,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战士们反应迅速,哗啦啦全部子弹上膛。
简沐涵根本没有意识到那是枪声,还是陈显华一把按住她的肩,蹲了下来。
李宝全带着警卫队把她们围在中间。
“周禄,带人去看看。”
夜里很冷,不动的时候更冷,简沐涵忍不住掏出一杯热水抓在手里暖着。
二十分钟后,周禄等人就带着回来禀报的彭一鸣过来了。
“连长,前面排长他们遇上一只老虎,已经打死了。”
“然后……”周禄吞吞吐吐,“可能需要何医生去一趟。”
简沐涵的心凉了半截。
“谁受伤了?!”
卫仁冼也急了。
“不是咱们的人,是120军的战士。”
彭一鸣解释。
“前方有个草棚子,应该是北棒百姓打猎时暂住的,里面有十几名伤员。”
简沐涵特别卑劣地松了口气。
草棚子离得不远,大概6里路。
房顶上厚厚一层雪,看着要将小屋压垮。
未进到里面,简沐涵就看见在没有雪的屋檐下,躺着七八位战士,面朝上,衣衫单薄,且没有棉被。
“他们怎么睡在这里?不冷吗?”
简沐涵说着就要上前,被陈意华一把拉住。
她神色凝重地朝她摇头,简沐涵不解,直到看见所有人脱下帽子,向他们敬礼,眼底是掩不去的悲伤。
她这才恍然。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泪意汹涌,
这一次,陈意华没有骂她,反而十分温柔的用围巾替她抹去泪花。
卫仁冼带人挖了个坑,将7位战士安葬,雪地里,鼓起一座小小的坟包。
简沐涵终于明白,一路上看见的小鼓包究竟是什么,又是为什么,卫连长能够十分确定他们没有走错路。
原来是冥冥中,英魂指路啊。
简沐涵在坟包前整整齐齐摆上7根烟,洒了7杯酒,
尝尝70年后的烟酒,下辈子,去我的年代,感受一次你们带来的幸福盛世。
回头看见卫仁冼等人关切的眼神,简沐涵扯扯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但见他们朝她微笑、点头,被强压的泪意一下子又翻涌上来。
草棚子不大,有门无窗,里面或坐或躺挤下了十几人,勉强盛下何医生和卫生员,再无踏脚之地。
距离草棚子三五百米处,是那头被枪打死的老虎,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李富贵他们正巧经过,这群毫无行动能力的战士们会遇见什么。
何钧礼也很快从屋内出来,
“里面有9位是冻伤员,下肢冻伤严重,应该要截肢,还有5位是摔伤,骨折,另外2位是因为天气太冷,拉肚子脱虚了。”
“卫连长,这些伤员怎么办?”
何钧礼看向卫仁冼。
卫仁冼思索片刻:“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食物和棉服,等待29兵团后勤部队的救助。”
这里没有公路,离了简同志,汽车的作用不大,带着他们追赶前面的部队也不现实,好在草棚子所处的位置还算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