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御花园中闲谈的皇帝一行人,恰巧经过校场时,忽然听见门口的喧哗声。
云轻南风一股脑地想闯入校场,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他们满脸焦急,连礼数都顾不上,硬是想冲进去。
“怎么回事?”皇帝见状,眉头一皱,声音透出几分威严。
“陛下!”门口的侍卫见是皇帝驾到,连忙请罪。
“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帝神情冷厉,语气不善。
“五皇子与小王爷……打起来了!”侍卫慌乱地解释,脸色惶恐不安。
此言一出,皇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箫珏的眸色也陡然变得幽沉。
皇帝不作片刻停留,大步流星地走进校场,箫珏一身寒气紧随其后,身后的大臣们也纷纷快步跟上。
此时箫瑜安和五皇子厮打在一起,毫无章法,却极其凶猛。
两人你来我往,一会儿箫瑜安压着五皇子猛揍,一会儿五皇子翻身将她按在地上狂揍,场面混乱得连侍卫都拦不住。
太子急得想上前阻拦,却被侍卫死死拦住,免得他被误伤。
箫瑞琛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贸然插手,他知道,箫瑜安若是真想对付五皇子,就不是简单打架了。
相较之下,其他皇子则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眼前,箫瑜安骑在五皇子身上,拳头狠狠砸在他肚子上,五皇子疼得呲牙咧嘴,口中骂骂咧咧。
下一刻,他抓住箫瑜安的手臂,狠狠一扯,反压回去,拳头毫不留情地砸下。
“住手!”
就在此时,一道震怒的呵斥声如雷霆炸响,整个校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五皇子的动作猛地一滞,他下意识地抬头,便看到皇帝面沉如水地站在不远处,目光阴沉得仿佛能将他生吞活剥。
五皇子心中大骇,顿时僵在原地,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皇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见他仍然压着箫瑜安不动,顿时暴怒,青筋暴起,厉声喝道:“还不快起来!”
五皇子吓得立刻从箫瑜安身上爬起,整个人僵硬得像块石头。
众人这才看清两人的狼狈模样:
五皇子嘴角红肿,衣衫凌乱,身上满是泥土和草屑,抱着自己的肚子,显然吃了不少苦头,但伤势不算太重。
再看箫瑜安,衣服破了几道口子,头发凌乱,玉冠开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了皮,右脚微微提起不敢轻易放下,看起来伤得更重些。
而且五皇子比她大两岁,身形高她一头,又比她强壮不少,这一对比,众人心中顿时有了数。
大臣们纷纷摇头叹息:这小王爷还真是可怜!
本就身份有些尴尬,如今又被皇子欺负,看来凌王与皇帝的关系更是僵硬了。
箫珏脸色冰冷,缓步靠近箫瑜安。
箫瑜安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悄悄蜷紧,似乎有些心虚。
皇帝则站在原地,目光冷厉如刀,“琢琰,给朕滚过来!”
五皇子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上前,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眼睛。
箫珏已经走到箫瑜安面前,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遮住她破损的衣服。
然后,他伸手替她拨去头发上的草叶,轻轻理顺她额前的碎发,全程一言不发。
但正是这沉默,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压抑。
“父王……”箫瑜安轻轻拉住箫珏的衣袖,声音微哑,眼眶泛红,嘴角还留着未干的血迹,看上去可怜极了。
哎,箫珏无奈地叹息,伸手轻点她脸上的淤青,“疼吗?”
箫瑜安摇了摇头,“不疼……”
“嗷!疼疼疼!……”
一旁,皇帝抬脚随意地踹了五皇子一脚,五皇子顿时惨叫起来,抱着肚子哀嚎。
就连不怎么喜欢箫瑜安的二皇子都忍不住扶额摇头:人家比你惨都没出声,你自己倒是嚎得跟杀猪一样,真是丢人。
皇帝要仔细询问情况,几位大臣便纷纷告退,只是走前不约而同地看了眼箫瑜安,眸子闪过一许同情。
皇帝面色冷峻,扫视众人,沉声道:“说,怎么回事。”
太子上前,将事情经过仔细讲了一遍。
虽然他们没听清两人嘀咕了什么,但也明白是五皇子言辞羞辱对方甚至言语涉及其他,箫瑜安被激怒,才主动动手。
与此同时,两位太医开始给两人检查伤势。
五皇子指着自己的肚子,叫嚷道:“快看看,我肯定内伤了!”
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细细检查后恭敬地回禀:“五皇子不必担忧,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
“怎么可能!”
五皇子无意瞥了眼另一个伤员,就看到一只比自己又小又白的脚丫一晃而过,指甲处似乎还粉嫩嫩的,脚踝处肿起一大块。
箫琢琰:“嗤,一个大男人,脚还长得这般秀气!”
“箫琢琰!”皇帝的声音透着警告。
五皇子立刻闭嘴,不敢再作妖。
另一边,箫瑜安乖乖地让太医处理伤口,擦药时也忍着一声不吭。
太医顿时心生好感,手下动作更是轻柔了几分,生怕弄疼了她。
皇帝看向五皇子,冷声问道:“你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就是说他箭术太差,还不如稚子。”五皇子心虚地瞥了眼箫珏。
皇帝眯了眯眼,转头看向箫瑜安,“瑜安,你来说。”
箫瑜安抿了抿嘴,手指悄悄抓紧了箫珏的袖子,似乎有些犹豫。
她刚想开口,对面的五皇子却狠狠瞪了她一眼,威胁意味十足。
皇帝冷冷一笑,目光凌厉地扫过去,五皇子甚至来不及收回表情,就被皇帝逮了个正着。
“朕知道了。”老五什么样他还是了解的,年龄越大越欠揍,就连一向温和的太子也没忍住揍过他。
“即使是百姓,也不能随意议论别人的是非,而作为皇室子弟,更要言行谨慎。”皇帝对五皇子批评教育。
他又看向箫瑜安,眼睛微眯,“虽然被议论确实让人不快,但靠武力解决确实不当。”
最后,皇帝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冷冽,“箫琢琰言辞不当,箫瑜安失控动手,你们二人各自禁足至太后寿宴日结束,另抄《家训》十遍,。”
五皇子顿时傻眼,“父皇,我……”
“闭嘴!”皇帝冷喝。
五皇子立刻噤声,不敢再争辩。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与复杂情绪。
他们在宫中行医多年,对这位皇帝的性情也算熟悉。
陛下对皇子们向来冷淡,虽不算苛待,却也谈不上亲厚。
许多时候,反倒是太子更像这群皇子的爹,事事照拂着弟弟们。
然而,今日这一幕却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五皇子再如何顽劣,终究是皇帝的亲生骨肉,而箫瑜安虽说是个小王爷,却还没有请封世子,而且还是凌王的孩子,身份尴尬。
依照常理,纵然五皇子言辞不当,但动手在先的是箫瑜安,皇帝理应更严厉地责罚她才是。
可如今,皇帝不仅没有训斥箫瑜安,甚至在问话时看她的态度,又因五皇子一个眼神就定了罪。
连这份惩戒,看似对二人一视同仁,实则才不正常。
一向冷淡疏离的帝王,在这一刻显露出的情绪,并非刻意维护,而更像是下意识的偏袒。
两位太医忍不住又看了眼乖巧坐着让他们处理伤势的箫瑜安。
她脸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青紫,神情虽有几分倔强,却不像其他皇子那样争宠邀功,甚至未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个向来公正无私、冷漠威严的皇帝,在不知不觉间,对她生出了一丝不同态度。
两人心中微微叹息:皇帝的心,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