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秦朝颜便“病了”,留在家中修养。
然而,真正的原因,只有秦家少数几人知晓。
在秦夫人的安排下,她悄然离开京城,身边仅带了心腹婢女与秦夫人信任的嬷嬷。
从此,京中再无人见过她的踪影,秦家人也极少提及,以免引起外界猜测。
倒是许洺经常来探望她,替她把脉,安抚她的不安情绪,每次还会带上她那已经可以见风的可爱女儿——小嘉阮。
一个月后,西南边疆有变,秦川柏奉旨领兵赴西,长公主箫唯曦因怀孕三月,被留在京城。
秦朝颜虽与家人无法见面,但在心底默默祝福,愿她兄长此去安然。
在这座小城,她远离了京中的繁华与纷扰。
偶尔,她会易容出门,与几位邻居闲谈,听他们说些家长里短,亦或是关于孩童的趣事。
看着街边追逐嬉闹的孩子,她渐渐对自己腹中的小生命生出几分幻想。
有时候,她会觉得惊奇,竟然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着一个新生命,想象着日后会有一个软乎乎的糯米团子依偎在身边。
可有时候,她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决定,害怕未来的艰难,不喜这个毁了她一生的孩子,也害怕这个选择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据说怀孕的女人常常会经历种种辛苦,孕吐、嗜睡、腰疼……但秦朝颜除了偶尔对油腥等气味感到不适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
她的胃口倒是大了些,体重也稍微增加了几分,反而皮肤还变好了。
不知不觉胎儿已经五个月了,但它依然异常安静,秦朝颜开始不由自主地焦灼。
每当她轻抚着肚子,静静等待着一丝回应,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害怕孩子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这孩子本就会离开,才会如此安静。
“它没事吧?我都感觉不到它的动静……”她时常忧心忡忡地问许洺。
许洺虽也觉得神奇,但总是笑着安慰她:“放心吧,健康呢!这孩子估计是心疼你,所以特别乖巧。”
她半信半疑,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焦虑。
“前些日子,阿曦还一边骂秦将军,一边被孩子折腾得睡不好觉呢!”许洺带来了京中的消息,让秦朝颜忍不住轻笑。
随后,许洺的神情变得认真:“有件事得跟你说,阿曦很聪明,最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的情况,恐怕瞒不了多久了。”
秦朝颜的心猛地一紧,手不自觉地覆在肚子上,眼中有一丝紧张和惶恐。
“阿洺……如果阿曦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许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角微扬:“别怕,她你还不知道吗?准保先会替你讨伐那人。”
果然,不过数日,箫唯曦便挺着肚子气势汹汹地来了。
“阿颜,说!到底是哪个混蛋玩意儿?我宰了他!”
她一巴掌拍在木桌上,顿时桌子裂开一道缝。
许洺扶额,无奈道:“公主啊,你悠着点,怀孕了还这么暴躁!
再说了,这乡下地方,买个像样的桌子也不容易!”
秦朝颜犹豫着解释,“其实,好像,是我不小心,强迫了对方……”
箫唯曦诡异的沉默了,看了看自家这柔柔弱弱的姐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上面那个。
有她风范了,但不多,还是胆子小了。
“你忘了我‘敦敦教导’了?”箫唯曦恨铁不成钢,“男人如衣服,不合适就换,下一个更好!
再说了,凭什么男人可以沾花惹草,三妻四妾,咱女人就得守着一个?
我愿意成亲那是看得起他,忍着巨大折磨怀孕生子那是他三生有幸!”
秦川柏:夫人说的对!
秦朝颜与许洺听到这样惊天话语并没有太震惊,她们早就习惯了。
“而且,孩子在咱们肚子里,是留是去,咱说了算!”
箫唯曦哼了一声,霸气坐下,丝毫没有因怀孕而有任何不便之态。
秦朝颜像只鹌鹑似的,老实闭嘴,但望着箫唯曦的眼神一闪一闪的。
“你小心点身子,不然孩子不舒服又折腾你!”许洺皱眉提醒。
提起这个,箫唯曦更是气得不行:“都怪老秦!要不是他,我能怀孕?
都是他那小子太皮了,害我受这罪!”
秦朝颜看着她这副理直气壮“甩锅”自家兄长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旁边的小嘉阮也被逗乐了,奶声奶气地跟着傻笑。
箫唯曦逗弄着小嘉阮,忽然看向秦朝颜,神色认真:“你真的决定好了?留下这个孩子,未来会很辛苦。”
秦朝颜轻轻抚着肚子,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嗯,我觉得……它是特别的。”
忽然,箫唯曦皱眉,手按住腹部,嘴里嘟囔着:“臭小子又开始折腾老娘!等你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朝颜好奇地问:“他踢你了?”
“可不是!”箫唯曦一脸愤愤,“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下,欠揍得很!”
她话音刚落,秦朝颜神色微变,眼睫颤了颤,轻声呢喃:“那我的孩子怎么不动呢……”
她低下头,眼中浮现出一抹不安,语气也带了点委屈。
箫唯曦撇撇嘴,语气肯定地安慰:“这有什么,阿洺都说了,你这娃乖得很,估计是个贴心的。”
话落,她还有些羡慕地看了眼秦朝颜的肚子。
可秦朝颜却想,是不是这个孩子不喜欢自己?是不是它根本不想来到这个世界?
正当她这么想时,肚子里忽然传来一丝极为轻微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又像是微风吹皱湖面,轻柔得几乎难以察觉。
她猛地睁大眼睛,惊喜地捂住小腹,声音微颤:“阿洺……它刚刚动了!”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笑容像个孩子。
许洺也温柔地笑了笑,箫唯曦直接伸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满脸期待:“乖儿,再动动,让干娘也感受感受!”
秦朝颜也希望能再感受一次,这样才更真实。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请求,秦朝颜的肚子里又传来一丝轻微的波动,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箫唯曦眼睛一亮,兴奋道:“这娃儿真是温柔,感觉像是在撒娇一样,肯定是个软糯糯的小乖乖!”
她撇撇嘴,又不满道:“不像我肚子里的这个臭屁孩儿,完全是用力踹的!”
许洺轻笑着摇摇头,看着她们两个,一个张扬明媚,一个温婉内敛,却又都是这世上最珍贵的朋友。
院子里,三位女子闲聊嬉闹,时而夹杂着小嘉阮奶声奶气的呓语。
临别前,箫唯曦从怀里掏出一块祥云白玉,递给秦朝颜:“这个,送给未来的小侄。”
她随意一笑,又道:“后面我可能就不方便出来了,先提前送见面礼,等出生,我再送个更好的。
对了,你想好名字了吗?”
秦朝颜摇头:“想了一些,但还没确定,日后告诉你。”
“好啊,我等着。”箫唯曦眨眨眼,玩笑道:“等日后三个孩子长大了,就让他们一起玩,我们再玩他们!”
秦朝颜低头看着隆起的肚子,轻轻抚摸,眼底满是温柔。
一切会好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