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衾打头,其他三口人跟在她身后,一起朝谢殊的位置走去。
谢殊眼眸亮了亮,那姑娘朝他走来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口跳得极快,快到有些心慌。
刚才苏荷的遭遇苏衾都看在眼里,她并没有走得太近。
刘用本还想着,怎么刚赶走一个,这会子又来一个。
这一家还是活阎王,想到刚才那个男人抹脖子的画面,他到现在心中还有些发怵。
刚想开口阻拦,就见那一家四口在他五步外就停了下来,并未再往前走。
别人还算懂规矩,都没靠太近,这他也不好驱赶人家。
谢殊心中有一丝失落。
定是他先前表现得太过冷漠,导致她不敢靠近自己。
他本性如此,不喜人靠近,如今却因有人不愿靠近他而失落,真是怪哉。
苏衾对上对面人的目光,微微颔首,眼含感激道:“多谢公子和诸位解决山匪。”
“无妨,他们本就作恶多端,”谢殊说这话时,已然走到近前。
刘用一时有些愕然。
刚才大公子不是还让他把闲杂人等赶走,这会怎就自己走上前了?
“不论如何,还是多谢公子救下我们一家,”苏衾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用布包起来的长条物品。
“我们乡下人没有什么好东西,也无银钱,这是我在山中得来的一株人参,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苏衾把布包往身前递了递。
谢殊内心很矛盾。
他心里认为救这姑娘是应该的,一定要救她,否则他必定会悔恨终身,不该收她的谢礼。
更何况,人家自己就有本事自救。
可内心又强烈想要得到一些跟她有关的东西,不论那东西是什么。
两种想法激烈斗争后,谢殊还是伸出手,接过那布包。
并非哪一种想法赢了,而是他不舍眼前女孩就这样一直举着。
谢殊将布包握在手中,状似无意问道:“不知你们这一路要去往何处?”
苏衾开口:“京城。”
苏家三口闻言,皆都看向苏衾。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青州府吗?何时变成了京城。
那朝廷布告上写着,去青州府能得到安置,给地方建屋种地。
可若是去了京城,他们真就成了没有身份的流民,如何能在京城生活下去。
尽管内心疑惑重重,三人都没有问出口。
他们默认,这个家如今苏衾说了算。
既然她说去京城,那他们一家就去京城闯上一闯。
谢殊心中一动,女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他,让他有些许局促。
“我正好回京,这一路盗匪横行,实在危险,不如与车队同行。”
苏衾眼睫垂下,压下藏住眼底的笑意:“我不欲麻烦别人。”
谢殊如玉的面上染上一丝心急:“怎会麻烦,后头刚好有空着的马车。”
还没等苏衾回答,苏荷一家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刘用还记得大公子不喜这女子,准备上前驱赶。
苏荷见状赶忙出声:“我是她堂姐,身后的两位老人是我们的祖父祖母。”
苏老太不住点头:“正是,这丫头是我孙女,后头是我二儿和儿媳妇还有孙子,你们要捎上他们一家,就要带上我们一起走。”
刘用停下动作,等待大公子的指示。
大公子对那姑娘明显态度特殊,他不敢轻举妄动。
谢殊如墨的眉轻轻蹙起。
他们竟有这一层关系在,这可是同一血脉的血亲。
想到刚才小姑娘的所作所为,谢殊不由有些心疼。
这家人该是做了怎样十恶不赦的事,才能让看起来这样单纯柔弱的小姑娘,做出那等行为。
沈佩兰只觉得这一家人跟狗皮膏药一样,如何都甩不掉。
“我们家早已与你们断亲,不要再胡乱攀扯,”她丝毫不客气。
苏老太转头瞪着沈佩兰,“你给我闭嘴,老二都没说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苏成挡在媳妇跟前:“这话我不止说过一次,我们早就没了关系,你也没资格对我媳妇大喊大叫。”
“老二,你当真想看到我和你娘死在外面不成!”苏老头颤抖着手,手里那根木头做的拐杖用力点着地面。
苏成眼神坚定,丝毫不为所动:“你们还有大儿子一家,他们那样孝顺,怎会不管你们,让你们死在外头呢。”
“二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爹娘又不我一个人的,凭什么让我管。”苏老大拧着眉,十分不服气。
他最是希望老二能管爹娘,这样他们一家也能死皮赖脸跟着一起。
以前那样的日子多好,每天吃完饭就去遛弯,啥活都不用干。
也不知道老二到底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就要分家断亲。
苏老太转头看着大儿,没成想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小到大,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老二一口都没吃过,穿的衣裳也都是捡老大穿不了的破衣裳。
即便是长大娶了媳妇儿,老大一家偷奸耍滑不干活,她跟老头子也只当没看到。
反正老二能干,娶的媳妇儿也闷不作声,生下两个小的,也就苏晓机灵一点。
二丫那个赔钱货跟她娘一个德行,三棍打不出一个屁来。
苏老太原以为到死都能拿捏老二一家,哪成想中间出了变故。
可不管怎样,他们对老大一家的心是真的。
老大现在居然不想管他们老两口。
“老大,你说什么呢!”苏老太双目浑浊,盯着苏老大。
苏老大瑟缩了一下,王氏的手在他腰上,拧着他腰间的肉,疼得很。
“娘,我……我咋管你嘛,”他眼神瞥向谢殊那边,“老二家这是得了贵人青眼,您和爹跟着老二肯定比跟着我好。”
苏老太知道这话没错,可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苏衾不想再看这群人表演,对谢殊道:“多谢公子,我们一家愿意同行,不过那家人现在跟我们没关系。”
谢殊明白她的意思,吩咐刘用:“把闲杂人等拦住。”
“小贱蹄子,你不得好死……”
苏衾不理会苏老太的谩骂,心情颇好,“我叫苏衾,不知公子名讳?”
“谢殊。”
谢殊微微抬手,“苏姑娘请。”
苏家四口刚靠近谢家车队,目睹一切的沈雁凌失魂落魄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