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衾眉尾一挑,掀开食盒的盖子递到厨娘面前。
“婶子你看,大郎君吃完了哦。”
厨娘伸长脖子,果然见两个碗都空了。
她面上十分吃惊,心中却不太相信。
“桃花,你是不是路上偷偷倒了,大郎君就算能勉强用两口,也不可能全吃完。”
苏衾放下食盒:“真的,我这次回来就要收拾东西去大郎君院中,以后专门给大郎君做饭食。”
厨娘心中没有嫉妒,反而为大郎君和桃花高兴。
大郎君终于能好好吃饭,以后身体必然能调理好。
桃花去大郎君院里,月例待遇也能好上许多。
王家对奴仆十分不错,若非真正犯下错事,从不打骂苛待。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希望主子能好。
至于桃花,这小女娘生得这般美,以后的造化大着呢。
去大郎君院中也好。
苏衾揣着自己的小包袱,刚出门,就看到行棋已经在门口等着。
她走过去:“行棋小哥怎的来了,这是怕我跑了不成?”
行棋咧嘴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桃花女郎,我就是奉大郎君的命,来接你的。”
“你还是直接喊我桃花吧,”苏衾感觉叫桃花女郎有些怪怪的。
行棋自小跟大郎君一起长大,自然能看出自家主子对桃花的意图。
这位桃花女郎以后说不得就是自己女主子,他本想恭敬一些。
既然桃花这般要求自己,他就得听。
“好的桃花,你随我来吧。”
行棋说着,随手接过苏衾手里的包袱,帮忙拿着。
苏衾再次踏进王净檀院子。
行棋没有将她安排在下人房,直接把她和行李一起送进主院正中间的一间屋子。
她屋子的隔壁就是王净檀。
好一个近水楼台。
“咳,”苏衾轻咳一声,小声问道:“这会不会不太好,我记得大郎君就在隔壁住着。”
行棋将她带进去,放下行李摆手:“不会,完全不会,桃花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
怎会不好,这可是大郎君亲自交代他的。
大郎君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在整个王府,只要大郎君高兴,就没什么不好的。
苏衾搬进王净檀院子后,行棋几乎成了她的跟班。
她让行棋替自己准备需要的工具和材料,他都照做。
没过几日,王净檀就有些吃味。
为什么桃花光使唤行棋,从不使唤他。
他恨不得取而代之。
每日只有用饭食的时候,他与桃花才能面对面。
王净檀只要跟苏衾一起吃饭,胃口都能好上不少。
有时苏衾忙,到了饭点还没来得及做饭,只能差厨房送来清淡些的饭菜。
只要苏衾跟王净檀一块吃,他也能用上许多。
王净檀也渐渐发现,只要在桃花在,自己的厌食之症就像不存在。
原来不是食物的原因,是人的原因。
杜怀衣自打那日回到府中,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心里有心事不爽利也就算了,下身似乎还被那恶女踢坏了。
每日小解时都隐隐作痛,吓得他日日找大夫查看。
若是真坏了,以后跟公主成了亲,那也是大罪一桩。
杜将军夫妇俩发现儿子近日来的不对劲,喊杜怀衣过去问话。
五大三粗的杜大成岔开腿坐在上首,看着并腿含胸的儿子,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这个儿子同他一点都不像,行事动作像个小女娘一般。
为了保持纤瘦的身材,每日饭菜就吃两三口,吊着一口气。
他就是再看不习惯,也知道如今上京就盛行这种瘦弱郎君。
贵女们也喜欢这一款。
杜大成浓眉稍微舒展了一些,盯着杜怀衣问道:“你这几日是怎么回事?天天窝在家中,上京有诗会也不去参加。
不是说又给青容公主写了几首诗,怎的没见你传扬出去。”
“怀衣,你爹说的没错,不要因为同公主订了婚就掉以轻心。
青容公主如今对你感情并不深厚,一切怕是还有变故,需得成了婚才算稳当。”沈夫人苦口婆心道。
杜怀衣心中苦涩,不是他不愿出门参加诗会。
只是这几日他走路都要夹着腿,这般形容姿态,如何能见的了人。
若出去了,不是平白让别人取笑。
只是想到苏衾,他还是将心中的不安说了出来。
“阿父阿母,那日儿在王府吃酒,看到了苏衾。”
“苏衾?那是何人,你这般慌张做什么?”杜大成早已经把苏家一家人忘在脑后。
他如今是朝中新贵,有实权的将军,哪里还能记得当初微末之时有交情的人家。
沈夫人之前同苏家娘子关系极好,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苏衾那个小女娘是儿子之前的未婚妻。
小小年纪便生的极为出色,一张瓜子小脸我见犹怜,性子也乖巧,她以前甚是喜爱。
“可是之前对面苏家饭馆的那一位小女娘?”她还是问了一嘴,万一是同名呢。
杜怀衣老实点头,面上尽是苦恼之色:“正是,据她所说,苏家一家遇险,只余她一人活着。
千辛万苦来到上京,就是为了寻儿,履行两家之前定下的婚约。”
沈夫人越听越心惊,履行婚约?
这是断不可能的,怀衣可是和青容公主定了亲的。
她捏着手中帕子,声音里满是紧张:“这……这可如何是好,怀衣和公主即将大婚,这若是传出去……”
杜大成丝毫不以为意,“那女娘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给些银钱打发了便是,何需如此紧张。”
杜怀衣耷拉着嘴角:“阿父,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苏衾如今是王家家奴,儿在王家根本动不了她,且她直言道,想让她离开上京也不是不行,需得公开与我退婚。”
他越说越颓丧:“阿父您也知,儿与青容公主即将大婚,当初君上问起,儿言明并无婚配。
若是此事宣扬开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什么!竟这般严重吗?”杜大成粗粝的手指摩挲着木椅扶手,表情终于严肃起来。
杜夫人也被吓得不轻。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富贵。
夫君封官,儿子马上就要成为驸马,这日子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杜家如今拥有的一切,定不能让那一个小女娘给毁了去。
杜夫人的眼神不再和善,逐渐聚起一丝狠厉:“可有法子将她处理掉,断不能让她出来乱说话,坏了怀衣的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