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周氏确实问到朱慈烺,是不是一起走。
“母后,儿暂时还不能走,一是要收拾一批金银带走,不然到了南方,要是没钱,说话也和北京一样,没人听的,二是还是要带一些忠于朝廷的文武及百姓南下,以儿估计,以后的北方不太妙,所以还是提早通知百姓南迁吧,尽量减少损失吧。”
“那可怎么行,你不是说闯贼不日便会围困北京吗?要是来不及走可怎么办,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剩下的事情留给内阁处理不行吗?”周氏面露忧色的担心道。
“不行的,我要是也走了,北京立即就会大乱,有些安排尚需时日。”朱慈烺摇摇头。
“来,先吃饭吧,我敬父皇母后一杯,儿子确有不孝,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作为朱家皇室正统,儿子无法看着社稷沦陷,不得已出此下招,待日后恢复河山,儿愿负荆请罪,凭父皇发落。”
“哼。”听着儿子的话,周氏面露哀色,忍住眼泪,她是皇后,不是个普通的妻子母亲,她知道,夫、子都承担着无比重大的担子,她帮不上任何忙,现在只希望儿子能成功,希望丈夫能理解。
崇祯虽然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也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儿子没有自己想象当中得意洋洋的样子,也没有丝毫的不尊,这让崇祯心里能好受些。
三人开始默不作声的用膳,但朱慈烺还是边吃边讲着一些安排,他也没有再顾着皇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孙阁老在儿臣第一次出京的时候就去拜访了,然后儿臣就把他全家接到了天津卫,现在负责靖宇军校的军官培养。”
“嗯?哪个孙阁老,可是孙师?”崇祯惊疑道,他以为孙承宗早随着屠城被杀害了,没想到还活着。
“是,儿臣早就料到建奴寇关会报复,提前做了安排。”
崇祯听了没说话,眼中有不信,也有自责。
“卢象升也被儿臣假传圣旨,在开战前带走了,现在上海组建陆军第一军。”崇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但朱慈烺没有解释。
“孙传庭也被儿假传圣旨,让他携西北各王,退守甘肃,以图关键时刻在闯贼背后致命一击,收复失地。”
崇祯已经愣愣的不吃饭了,眼中有说不出的震惊和欣喜,其实,他早就醒悟了,当传出闯贼攻破西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些年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能办事打仗的人了,当西安沦陷,他突然发现,他竟然没有再可堪一用的人派出平乱,去抵挡叛军了。
那一刻,他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现在听说他惋惜的可用之人,竟然都在儿子的授意下存活,他的心一下又活起来了,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看着崇祯的样子,朱慈烺又不无打击道:“父皇,事实证明,父皇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治国教育,大明在父皇的治理下已经病入膏肓,而儿臣,从小接受的就是正统的皇家储君教育,儿臣有父皇不及的眼光、谋略,儿臣有自己的治国理念,而不是大臣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父皇不要怪儿臣。”
看着崇祯的脸又渐渐的拉了下来,但朱慈烺还是说完了。
“哼,大明皇储的教育,就是让你弃国都于不顾,妄自逃命?祖宗定下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是一点没听啊。”崇祯讽刺道。
“穷则变也,我朱氏主脉都在北京,若都死社稷了,父皇可想过,大明会因为正统性,各个藩王就会大打出手,到时,就是亡国之时了,若是父皇当时同意儿臣前往南京监国,儿倒是愿意成全父皇大义,所以,现在必须要有正统南下,不然就不是只丢北京和北方了。”
“朕。。。朕当时要是知道北京不保,怎会不同意你前往南京监国。”崇祯不由心虚的强辩道。
“呵呵,父皇当真判断不出?”
“哼,不知所云。”
“好了,快用膳吧。”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周氏赶紧圆场。
朱慈烺本来还想说是弟弟妹妹们的安排,但是看崇祯不想再谈,他也就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他们不问,再晚点走的时候再想知道,朱慈烺可没空再解释了。
吃完饭,回到炕上,喝着茶消消食,崇祯开口道:“为什么要打着朕的名义南迁,你不是大权在握吗?让朕来替你背黑锅,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朕要是想南迁,还用的着你现在假传圣旨?”
崇祯对自己背黑锅的事还是耿耿于怀,这他娘的,老子要是背黑锅不早就背了,南迁了,现在被逼着背锅是真憋屈,还不如当场自己做主呢。
“父皇毕竟是皇帝,只有以父皇的名义做出的决定才站得住脚,儿无意让父皇背负骂名,但为了祖宗基业也不得已而为之了,父皇见谅。”朱慈烺喝口茶,也是显得无比坦诚的说道,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还真是让崇祯有气说不出,黑着脸不吭声了。
又陪着周氏说了好久的话,叮嘱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把宁氏她们待在身边照顾,又说自己长大了,现在国家战乱,不必拘于俗礼,先临幸宁氏她们也无不可,但要节制,不许找宫外不明不白的女人乱来,要多听阁臣的建议,要注意自身安全,不可身先士卒等等。
朱慈烺已经十七岁了,在古代已经是成人了,所以这些隐私话题周氏也不得不叮嘱,说着说着,又说她未能尽到母亲的责任,为他大婚,落泪伤心不已,朱慈烺听着无奈,但也有浓浓的温馨感。
虽然身在皇家,但父母对自己确实不错,母亲更是将自己当作心头肉,听着母亲的唠叨,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母亲也是这样唠叨,什么时候结婚生孙子。。。不同的时间,同一个妈啊。。。。
时间过得很快,离子时不远了,朱慈烺招呼收拾好的东西马车等先出,然后陪着二人上了殿外一辆普通的马车,大小适中,服侍上车后,朱慈烺上了后面的一辆。
出发,从御花园后面的神武门出门,出门时还是朱慈烺刷脸才开的门,宫门落锁,无圣旨不得开门,但朱慈烺现在监国,这个权力还是有的,当然,只是他自己露个面,其他马车禁军也不敢细查,全部放行。
京城宵禁,街上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遇到了几队五城兵马司巡城人员,锦衣卫亮出腰牌,立马就绕道走了,一路顺利的来到了西直门,朱慈烺都不由意外,如此顺利,他最初都预想可能要最后把崇祯绑出城,不知道是他识时务还是想通了或者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得而知,反正结果是挺好的。
城门处,吴襄和李辅国、李辅明、杨宇、李安已恭候多时,一行畅通无阻的出城二里,车队这才停下,下了车朱慈烺勉励他们一番,就请父皇母后下车。
周围被50净军和500锦衣卫围的密不透风,随行的王宝将帝后扶下车,朱慈烺只是躬身作揖,并未行大礼,而吴襄他们正要跪拜,也被朱慈烺拦住,只好作揖。
周围十步外的锦衣卫和净军面面相觑,太子他们是认识的,让太子都行了的人,而且是一对中年夫妇,即便没有着龙袍凤仪,但即便是常服依然贵不可言,身份呼之欲出,他们的腿有些不听使唤的想跪下,但前面的大人物没跪,谁敢不识趣的挑明身份?
“父皇、母后,车驾已准备妥当,稍后请父皇母后移驾,此行一万多人,皆是精锐,且全部配备战马,寻常危险不惧,但尽量避免和流寇大军交战,安全到达南京为要。”
“此行主帅为新军一零一团团长,天津左卫千户李辅明,原为边军将领,在靖宇军校进修多年,能力出类拔萃,此行一切行动由李千户负责调度。”朱慈烺介绍完,李辅国再次行礼,他们已经见过了,上次去乾清宫李辅国怎会忘记。
崇祯不置可否,周氏笑着点了点头,崇祯不说话,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杨宇,锦衣卫东宫千户所千户,父皇选的人,儿臣就不多介绍了,他会带着500锦衣卫随行护驾,这是李安,他会带着50净军护驾,望父皇母后一路顺风。”
“皇爷、娘娘,叫奴婢小李子就行,这一路奴婢自当竭尽所能,伺候好皇爷和娘娘,如有吩咐,必当肝脑涂地。”李德讨好的笑着表忠心。
“嗯,你倒是乖巧,伺候朕登驾吧。”崇祯听完朱慈烺的安排,心里舒服了些,一万多神机营加骑兵啊,大明能拿出来的家当真不多了。
这小子倒是没吝啬,倒也还真担心老父亲的安危,那就走吧,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崇祯此刻竟然无师自通,成功领略到了现代的‘被强监’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