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三刻,朱慈烺中军帅帐。
“李公公,在下有紧要军情,现在要面见殿下,还请公公通禀。”
帅帐门口,沈炼让守门的侍卫入内,叫醒了在外间值夜的李安,向着哈欠连连,睡眼朦胧的李安说道。
“啊?沈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殿下都睡熟了。”
“紧急军情。”沈炼没有多说,只重复了四个字,因为他们都知道,朱慈烺可是在众人面前公开说过,不止一次,紧急军情、军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即刻面呈,任何人不得阻拦。
“啊?紧急军情,哦,好好,好,沈大人少待,咱这就去通禀殿下。”
李安这回听清了,一个激灵,睡意顿去,现在可是在敌占区,他可是也怕突然被敌人袭击就糟了,这才急急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帅帐。
“叶姑娘。。。叶姑娘?”李安轻声细步,不发一丝声音的悄然来到榻前,对榻上的二女轻轻呼唤着。
“啊。。。谁?”叶婉容和方清荷都被惊醒,叶婉容低声惊呼一声,方清荷则是抓着被子缩在里侧,眼睛瞪得老大。
“是我,李安。”
借着帐外的火光,叶婉容适应了一下光线,眼睛终于看清了,确实是李安,“李公公,你不睡觉跑进来做什么。”虽然对方是太监,但她还是很防备的盯着李安。
李安被这眼神弄的有些小受伤,咱一太监,还能对你干什么。
“锦衣卫沈大人在外面求见殿下,你去通禀一下殿下吧。”李安怕半夜吵醒朱慈烺睡觉挨骂,怂恿着叶婉容去叫。
“什么事儿大半夜的还要禀报。”叶婉容无语的吐槽一句。
“说是有紧急军情。”
“哦。”叶婉容愣了一会儿,掀开被褥,轻轻拉开帘子,探身爬上了朱慈烺的床。
看到朱慈烺穿着中衣,把被子团成一卷,骑在腿中,根本就没盖被子,叶婉容不由得有些好笑,这睡相真是不堪啊,幸好是五月天了,不然非着凉不可。
爬到近前,看着这张英俊祥和的脸,叶婉容算是真正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朱慈烺的长相,平时还真就没敢这么仔细的打量过。
越看越帅,白皙无瑕的脸庞上,连一个痣都没有,光华整洁,嘴唇上,已经俏皮的爬上一条弯弯的胡子绒毛。
叶婉容一时有些花痴的呆了,从未这么近距离的静静观察一个男子,让青春期的她一时有些新奇,不能自拔。
直到外面的方清荷收拾好被子,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轻轻的拍了拍叶婉容露在外面的玉足,才惊醒了叶婉容。
叶婉容一惊,反应过来,不禁娇颜一红,心中暗暗鄙视自己一声,抬起柔夷,轻轻的拍拍朱慈烺侧睡的肩膀,轻声呼唤道:“殿下?殿下?醒醒。。。锦衣卫有军情禀报。殿下?”
“唔。。。干嘛?你大半夜不睡觉爬到床上来投怀送抱吗?”朱慈烺迷瞪的睁开眼看了一眼,见是叶婉容,就又闭上了眼睛嘟囔一声,抬手就将本就半趴在床上的叶婉容拉下,搂在了怀中,继续睡了起来。
“啊。。。”没有准备的叶婉容发出一声短暂的低呼,有些失措,但又不敢反抗,外面还有人呢,急的叶婉容眼泪都要下来了,带着丝丝哭腔急急道:“殿下,你醒醒,奴婢是来叫你的,外面锦衣卫有紧急军情禀报。”
真是的,虽然自己早已决定,太子要怎么样自己都可以,但是你也要给自己个心理建设的准备时间啊,再说了,这会还有两个人在床外呢,多难为情啊。
“嗯?这样啊,去叫进来吧。”朱慈烺听清楚了之后,手顺势下滑,在叶婉容的娇臀上拍了两下说道。
得到示意的叶婉容感受到臀部作怪的大手,羞的话都没应一句,匆匆支起身子,像个毛毛虫一样飞速向后蠕动,溜下了床。
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中衣和秀发,叶婉容这才抬起火烧般的玉面,冲李安小声说道:“殿下让带进来。”说完,看着李安站在屏风边,低眉顺目,头都没抬,她这才放下心来,心情舒缓不少。
“是,咱这就去请沈大人。”
朱慈烺穿着中衣,掀开床帘,坐在床边,踩着二女睡觉的榻上的褥子,还能感觉到她们的体温,呆呆的望着屏风发呆,脑子还没运转起来。
二女披了件斗篷(长袍披风),遮住白色中衣,系好结带,这才过来将朱慈烺两侧的床帘拉开,绑在两侧柱子上,侍立在旁。
少顷,随着很重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李安在前,沈炼在后,两人低着头,弯着腰进入里间。
“殿下,沈大人带到了。”说着就低头弯腰,身子一侧,站在一旁。
“殿下,臣有紧急军情禀报。”沈炼一身月白色飞鱼服,身披火红的斗篷,单膝跪地禀报道。
“嗯,起来吧,什么事,说吧,婉容,去给我倒一杯凉茶来,我醒醒脑子。”
“是。”二人回应一声,叶婉容去倒茶,沈炼开始汇报军情。
“殿下,我军入夜后向襄阳周边洒出众多夜不收,刚才回报,襄阳北城有大队流寇出城,悄无声息,似有阴谋。”沈炼顺势起身,弯腰低头汇报着。
“嗯。”朱慈烺喝口冷了的茶水,浑身打个冷颤,清醒不少,这才问道:“有查清楚去了多少人吗?”
“据报,在五万人左右。”
“哦?有这么多?看来张可望是忍不住了,要来点儿大动作了,他们出城往什么方向去了?去干什么,有消息吗?”
“他们分作三路沿官道向北而去,我军密探跟随一路,在北方十几里开外的一处山岭出停下了,没法在尾随侦查了,因为流贼留下了部分断后警戒的,没法绕开他们再继续跟进了,后续去了哪里暂未可知。”
“我军有这一带的详细地图吗?”
“有的殿下,这是昨日我军还没到之前撒出去的探子侦查到的范围地图。根据地图显示,前方的山岭不高,官道从几座山岭的旁边穿过,但并不紧贴山岭,想要居高临下伏击或是一夫当关扼守官道都不现实。”
沈炼说着从怀中掏出地图双手举过头顶分析道。
方清荷见朱慈烺呶嘴示意,莲步轻移,上前取了地图回来交给朱慈烺,朱慈烺打开一看,还真就如沈炼所说。
官道两边是错落着好些山岭,但并不对称,没有那种刚好对称的两山夹一谷的地形,而且官道距离山岭都有几百米的距离,并不是伏击的好地方。
再往北的官道,两旁大多是水田或是山林,再无险要地势,至于再往北超出夜不收侦查范围的,都在三十里开外了,那就一片空白了。
朱慈烺盯着地图思索半晌,抬头看向沈炼问道:“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这股流寇,必是去我军北上之路伏击的,我军是纯骑兵,他们应该会设置障碍,破坏官道,阻碍我军北上,无法通过。”
“然后呢?想靠步军围剿骑兵?”
“然后,再由追兵设置障碍堵截,削去骑兵的机动能力,然后大军弓箭伺候,围而歼之。”
“呵,好想法,那要是我不逃呢?我为什么要逃呢?我不向北逃,他奈何我也?”朱慈烺气笑了。
“这。。。臣不知流寇有何自信或者是办法,但臣以为,最坏也是他们和我军耗着,我军必然不支,只能向北或是向南撤退。”
“那要是我军向南撤回去呢?他布置在北路的五万大军不就没用了?他凭什么坚信我军会向北撤退呢?”
“这个,臣实在猜不出了。”沈炼也是想不出理由了。
“唔。。。容我想想,若是只是这些的话,倒也不难,按你的说法,我军要是不向北逃,他就和我们对峙消耗?”
“呵呵,那他真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他守得住吗?城外野战防守,防御骑兵,无非就是拒马、盾车、长矛、盾牌。可惜啊,这些挡得住骑兵,挡不住大炮。”
“要是只有这样,明天,孤可就要好好给张可望上一课了,这样吧,既然初步确定他们的动作了,就没必要大张旗鼓了,你辛苦一夜了,也回去休息吧,传命辰时三刻,所有人帅帐议事,这会儿就先别打搅大家了。”
“是,殿下,臣早就习惯了,行军打仗,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殿下歇息吧,臣告退。”
沈炼插手一揖,弯腰低头退出外间,转身离去,随行而退的,当然还有识眼色的李安,同样的动作流程,两人简直神同步退出外间。
自始至终,两人连朱慈烺穿啥都没看到,里间是寝帐,能进来禀报是荣幸,但忌讳不能不顾,而且还有女眷,两人更是小心翼翼,不敢丝毫失礼。
虽然李安也算是贴身太监了,但主子一般夜里有女眷的时候,都是宫女伺候的,这个时候的太监也是回避在外的。
“好了,熄灯,接着睡吧。”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