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翼冲过炮击的汉军旗骑兵打头,后面是清军的数千重装骑兵和大部的轻骑兵,两方的骑兵对撞,那真是比正面的步兵惨烈多了,死活全靠运气。
待两方骑兵相互交错冲杀过后,位置互换,中间留下成群的没有主人的战马,打着响鼻,蹄子不安的刨着土,更有不少连人带马都躺在地上的。
面向明军侧翼正面的清军骑兵,马速因为刚刚交错拼杀,早已慢了下来,渐渐停下。
这时看到明军侧翼的黑洞洞的炮口露在外面,缝隙全是依靠炮车架设的重盾,都火急火燎的调转马头,准备再次冲杀。
现在去冲重盾加火炮防守的侧翼当然不明智,而且,他们的目的是杀伤和牵制明军骑兵,现在要马速没马速,要支援没支援。
就光骑兵冲阵,一旦被盾牌或拒马逼停,那盾牌后面那密密麻麻的长矛可就不管是人是马,一顿招呼,谁受得了啊。
好在清军担心的明军大炮并未开火,一是因为除了妙宇炮,其他红夷大炮调整角度,修正距离非常麻烦,很费时间,这短暂的空档根本来不及。
二是这边开炮,打死多少人先不说,清军的马群受惊提速冲锋,那对现在处于对面的明军骑兵没有一点儿好处,还可能波及明军。
所以,双方的骑兵皆是调转马头,随着双方将领的两声呼喝,两支骑兵再次相对冲锋。
等再次冲锋抵近,一阵厮杀后,双方脱离调转方向相隔几百米对峙着,这次,谁也没有先开口下令继续冲锋。
伤亡率实在太高了,本就人少的清军一方已经隐隐有些撑不住了,不是战阵人少的原因,而是因为骑兵基本都是正经满洲八旗子弟了,八旗人少,经不起这么死伤。
至于本阵人少?那不存在,一万多点儿的满洲八旗和汉军旗,对战两万的明军骑兵,明军还真就没占到啥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四部骑兵对冲厮杀,两个来回也没用多久,但战损却极高,一直关注着的朱慈烺见状,当即转头下令:“传令腾骧卫,各率一卫,夹击两翼敌军骑兵。”
本来清军两翼骑兵在对峙时,不愿再冲锋牺牲了,两部清军就要下令取弓箭攻击了,骑射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第一波被大炮炸的没时间射箭,只急着近战让明军大炮哑火。
第二波背面在明军侧翼的正面,虽然距离一箭之地以外,不怕明军弓箭攻击,但他们怕大炮啊,所以也没时间射箭。
现在他们终于有条件骑射了,此时不射,更待何时。
但还没等下令取弓箭,只见明军中军又分出数千骑兵,直奔他们侧翼而来,似是又要夹击冲锋近战了。
两部清军当即下令缓缓后撤,果然,明军侧翼和中军的骑兵直奔近身而来,清军不急不慢的边撤边回头骑射,给与追击的明军迎头痛击。
后方观战的徐允桢和张世泽先后急急鸣金,召回骑兵,不再追击。
明军刚撤回本阵,侧翼的大炮对着缓缓撤军的清军骑兵又开始远程轰炸,还没得意完的清军骑兵,立即人仰马翻,想起了刚才冲击时被大炮支配的恐惧,这才急急打马提速,狼狈的冲出大炮射程。
近战不愿打,想风筝消耗,结果明军根本不给机会,你要么就近战厮杀,要么,你就在远处等着挨炮轰,可由不得你。
这边正面战场,洪承畴的中军,前两拨的步兵战力,第一拨不咋地,第二波倒是和明军先锋打的有来有回,旗鼓相当。
第一批推盾车的几万包衣,被连炸带杀,在第二波汉军旗接替上来时,死伤殆尽了。
第二批的和明军陷入焦灼之时,后面清军中军缓缓进军的第三波步骑,在见到朱慈烺派出中军最后的骑兵后,大约五六万多的第三波步兵开始加速。
从五里左右的位置向前缓慢进军,变成现在的加速进军了,看来是想通过吸引明军中军的防御分散,然后靠着骑兵一举击穿明军中军。
这波敌人很好认,前面多半是和第二波一样的深蓝色棉甲的装扮,后面的三万左右的步兵,不出意外的话,从甲胄颜色样式能看出,确实是清军的中坚力量,汉军旗无疑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敌人中军兵力太多了,是否让四万预备营顶上去?然后传命从左右后三军再调三万大军?”沈炼神情凝重的问道。
因为他看到不光步兵,地方步兵后面还有三万骑兵也在逐渐逼近了,等会儿双方中路步兵胶灼在一起,侧翼骑兵被牵制的话,这中路三万骑兵就要把明军正面的中军捅穿了。
“你慌什么,本宫要不露出中军空虚的破绽,清军的中军步骑会扑上来吗?去,派人亲自去给王国兴和李弘济传命。”
“待会儿注意听帅台号角军令,不要管侧翼,让侧翼骑兵自己迎战对付,他们从左右穿插进入正面战场,截杀清军中军骑兵。”
“命武骧卫刘文炳、陈光裕率领左右两翼的四万骑兵,在腾骧卫王国兴和李弘济脱离左右两翼向正面穿插时,务必拖住两翼清军骑兵,不可使其进入正面战场。”
“去给马科、周遇吉传命,让他们返回后待在左右预备营后面不要露头,听帅台号角,从炮阵左右冲出,从正面厮杀的敌军步兵左右穿插,将其一网打尽。”
“是,殿下。”
不久,滞留在五里处的清军三万多骑兵中军,见第三波的六万步兵冲过三里处,没发生什么异常,也开始缓缓向前逼近了,准备随时冲锋了。
“殿下,各军命令已传达,马科和周遇吉所部已归队待命,后军一战,伤亡微乎其微,影响不大。”正面战场依然杀的人声鼎沸,沈炼接到属下回报,来到朱慈烺身边大声禀报道。
“嘶。。。呼。。。”朱慈烺深呼吸一口,原本紧绷的面容松弛下来,笑容从嘴角扩散开来。
‘妈呀,吓死老子了。。。’朱慈烺心中暗骂一声,看着不断接近,已经过了清军二里处的炮阵的六万步兵,还有后面已经渐渐加速,准备随时参战的三万满清骑兵,朱慈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了。
现在好了,自己布置的措施基本到位了,可以放心了,这么重要的会战,朱慈烺也是紧张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一直风轻云淡的表现,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意在安人心,其实他都担心死了,这仗要是输了,就可以放弃整个山东,麻溜的滚回南直隶调集重兵继续布防了,而且下次就更不好打了。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朱慈烺转身带笑,看着众人道:“诸位,洪承畴老谋深算,但终究是兵微将寡,要是势均力敌,还真就不好说了,哈哈哈。。。”
看着朱慈烺胜券在握的样子,众人抿抿嘴都没有接话,他们觉得,现在下结论还早呢。
朱慈烺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抬手挥道:“传命朱国梓、邓文明,除了给炮阵架盾的,其余左右预备营全军出击,支援前锋。”
“是,殿下。”
说完,朱慈烺拿起望远镜再次向清军后方的骑兵看去,一会儿后,待明军中军的预备营四万大军向前驰援出战后,果然,清军中军的三万骑兵从四里外开始加速小跑了起来,而侧翼的两万多骑兵去而复返,再次开始向侧翼发起冲锋。
“哈哈。。。洪督师,总算忍不住了吧。”朱慈烺动都没动的喊道:“沈炼,传令,炮阵准备。”
一里距离,在骑兵眼里片刻即至。当亲近骑兵冲到三里处时,只见朱慈烺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别在腰间革袋中。
从丁自修手中拿回佩刀,“仓。。。”的一声抽出,向前高举,沉声喝道:“传令,炮阵立即开火,二十五门一组,交替射击。”
“哗哗哗。。。”随着帅台的令旗甩动,中军左右炮阵立即响起唢呐声,随即‘轰隆隆’的大炮开火的声音再次怒吼起来,震得全场失声一般,连中军十几万步兵的厮杀声,丝毫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紧随其后,侧翼的大炮也随着侧翼清军再次冲击,又一次全力开火怒吼起来,霎时间全场火炮声轰鸣大作。
正面战场,两组二十五门,一共五十门一轮的开花弹在三里外的清军骑兵前锋炸开,直接就给三万骑兵和后面的洪承畴炸懵了。
什么情况?明军的大炮不需要降温吗?他们不怕炸膛吗?自家的大炮浇水降温都还不能用呢,大炮的炮管冷却要一个时辰左右,浇水降温也不能这么快啊。
他们哪里知道,明军的大炮,早和他们使用的大炮不是一个材质了,性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接二连三的开花弹,不停的落在三里处的一片广阔地带,成了一道炮火屏障,前锋冲过去的,停在原地有些迷茫,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处在轰炸区的一万多骑兵早就人仰马翻,四面乱冲逃命了,谁他娘的还知道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啊,逃命要紧。
后面还没有进入波及区的两万骑兵,处于边缘地带,眼前近在咫尺的血肉横飞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气浪冲击波迎面扑来,人马皆是不自觉的都在连连后退。
“传命马科、周遇吉左右冲锋敌军步兵。传命王国兴、李弘济脱离侧翼,向中军左右穿插拦截步兵后撤,截杀穿过轰炸区的骑兵。传命刘文炳、陈光裕全军出击,纠缠侧翼骑兵,掩护中军战场截杀。”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