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闵氏听到林佳佳的哭声,头发凌乱的从屋子里冲出来,见林佳佳脸上的巴掌印,心疼的抱着她大哭起来,指着林省克骂道:“好你个林省克,你别忘了,当初因为林丝雾,京中都看不上你们林家,要不是我不嫌弃你家风不正,嫁给你,你们林家早就绝种了,你现在还来打我们。”
“现在那个贱人的女儿回来了,你就忘记被戳弯脊梁骨的时候了吗?去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了吗?”
“我现在就带着佳佳回娘家去!”
闵氏说着便叫上房嬷嬷进去收拾东西,又哭着拉着林佳佳转身往屋里去,隐隐可听见几声哭喊和骂声。
林省克想起闵氏提起旧事愣在了原地。
当年林家原本给他定下的是大理寺少卿安路护的嫡女,林丝雾一走,京中流言四起,安路护嫌弃林家家风不正,不肯将女儿嫁进来蒙羞。
一时间林家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当时还是闵氏的祖父看中林省克在军中的人品,力排众议,将孙女嫁给他,才了解了这件事。
又想到闵氏这一回娘家,必然要去跟岳父告状,虽然说岳父已经荣休,但大舅哥的官职却在他之上,还是文官,到时候在参他一本,那些旧事将又重见天日。
他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冷玉修,头疼的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
冷玉修看着林省克,见他眼底的疲倦,上前一步轻声道,“大舅父,玉修受些委屈也没什么。”
“往后舅父也别再为了玉修的事和舅母起龃龉。”
“我来将军府的本意,也不愿为难舅父。”
虽然说林省克不是为了关心自己,可能更多的是畏惧大司空,怕交不了差。
但经过今天一事,冷玉修还是有自知的,既然来到别人家,还是少添麻烦。
安稳度日。
林省克听罢,目光又落在冷玉修那触目的血领上,暗暗愧疚,但只能小事化了。
他低声说:“这里的事,你不要多想,先回去吧,好好待在院子里养伤,你大舅母那里也不会怪罪的。”
冷玉修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加深矛盾,轻轻的嗯了一声,才转身往院子外走。
余光看见林省克挑开帘子又走进去,依稀有赔罪和讨好声,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出了院子走在长廊上,身后传来下人们的窃窃私语,还有几道不善的目光。
冷玉修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只觉得鼻头酸涩。
明明几个月前她还是有爹疼娘爱的宝贝富家小姐,如今就变成了人人厌弃的老鼠屎。
心里的落差几乎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
前头的梦蝶急忙寻来,一见到冷玉修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抹着泪哭。
“姑娘,你怎么又流血了,是不是她们又欺负你了。”
冷玉修掩下心底的委屈和苦涩,拉起梦蝶的手,哑着声音叹息,“没事先回去吧!”
梦蝶眼泪流不停,“姑娘从小矜贵,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吃不好穿不好,还要看下人的眼神。”
冷玉修没有说话,捏着梦蝶的手沉默着往前走。
回到海棠苑收拾了东西,没有去叨扰外祖母,默默地回了西院偏殿。
梦蝶连忙替冷玉修换衣裳,又拿来药给她擦,红着眼眸骂“那林佳佳简直如同疯妇一般,这种行径还算什么世家姑娘!”
“她一来就带着婆子撤了我们的吃食,我少吃一顿道无妨,可姑娘还病着,身体哪里承受得住,姑娘可告诉林将军了?”
冷玉修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林将军为了我和闵氏闹了起来,我不能再火上浇油。”
梦蝶,“火上添油不是更好,让林将军认清了大夫人和林佳佳平日里怎么欺负姑娘的。”
冷玉修看向梦蝶苦笑:“你以为林将军会为了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惩治自己的家人?”
“刚才我在东院虽然只听了几句,但大舅父面对闵氏的强势,也撑不了多久,这回他能为我出头约莫只是为了大司空,但我跟大司空并不像他想的那般亲厚,我们现在没钱没地方去,在这将军府终究只是个外人。”
这一夜,冷玉修辗转了一夜没睡。
心里想着怎么才能拿回钱,有明目地离开将军府。
翌日
她还特意问了闵氏的动静,没出府,想必是林省克已经把人哄好。
祖母又病得在床上昏昏沉沉,不识人。
傍晚冷玉修也带着梦蝶去看望老太太。
灵泉阁
林省克与闵氏正说着家常。
两人忽然见进来的冷玉修一愣,林省克放下手上的茶盏,看向冷玉修,“你外祖母吃了安神药,刚睡下。”
冷玉修的余光看见闵氏不悦的神情,像是不高兴她进来。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行礼,看向林省克,“那玉修晚上在来。”
“等等!”闵氏放下茶盏,面露不悦,“明日你好好打扮一下,潘家园的潘公子上门提亲,但你的身份只配一个妾。”
闵氏的话犹如一声炸雷在屋里炸开。
即便冷玉修早就猜到那日埋伏在汤泉宫外的潘常立出自闵氏之手,但没想到她既然还不死心。
非要这么作践她自己。
让自己一辈子毁在那个人渣身上。
林省克一脸震惊的看向闵氏,“你说什么?潘家做妾?你怎么想的?”
闵氏冷哼一声,冷冷瞥了一眼林省克,又转眼看向冷玉修,“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潘公子看上她了,本来做个妾不用上门提亲的,但潘家拿出诚意,我也不好拒绝,冷玉修嫁给潘公子可一点都不委屈她。”
“难道真要林府白养她一辈子,你两袖空空,又来了两个叫花子,林府哪有这么多钱养闲人。”
“潘家是皇商,银钱够她用三辈子,在着你敢得罪潘家让他不要上门?”
林省克脸色变了又变由红到白。
他惊愕的看了一旁的冷玉修一眼,拉着闵氏的胳膊往里屋走,低声呵斥,“去里头说,别当着孩子的面说。”
闵氏冷笑了一笑,被林省克拽进了里屋。
冷玉修正想着如何应对,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