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人看着慕笙笙,脸色变了又变,可也没敢多说什么。
太皇太后早就瞧出他神色有异。
等慕笙笙走了之后,当即询问,“怎么,真人可是有话要说?”
玄清真人面色凝重,长叹一声,缓缓开口:“实不相瞒,贫道前些时日夜观星象,又以龟甲蓍草为我大禹朝明年国运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凶,我大禹朝恐有一劫!贫道因此忧心不已,寝食难安,匆忙赶回京城,试图寻得化解之法 。”
听说关乎国运,太皇太后立即坐直了身子,重视起来,“什么!你且细细说来!”
玄清真人道:“先前贫道多次推演,算出此劫难,或与一女子有关。”
太皇太后回想起刚才,玄清真人瞧见慕笙笙脸色大变,连忙询问,“你的意思,这劫难,与摄政王妃有关系?”
玄清真人忙摆手,“贫道不敢妄言。”
太皇太后急切询问,“此事关系国运,你算出什么,尽管放心大胆的说就是了,哀家恕你无罪!”
玄清真人抚着胡须,眯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模样,道:“相传商周时曾有狐妖附身妲己,导致殷商江山倾覆,生灵涂炭。”
而后,他自顾自说起,“贫道记得十六年前,宣武侯曾经向贫道求过一卦,想算他那女儿的病况是否能够治愈。
“贫道一看,此女婴乃是阴年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纯阴之体,三魂七魄又有一魄残缺,导致体弱多病,难以治愈,卦象显示她命格极端,最多只能活到十六,一天也不能再多!
“今日瞧见摄政王妃不仅活着,还病情好转,甚至嫁入皇室,浑身妖气缠身的……贫道极为不解,便又给她卜了一卦,这卦象实乃大凶,颇有妲己再现,祸国殃民之相!”
先前蔺洵跟慕笙笙成婚的时候,钦天监肯定是要给他们合八字。慕笙笙什么极阴命格,太皇太后竟然闻所未闻,莫不是蔺洵早就知道,刻意隐瞒下来?
太皇太后多年了解下来,深知玄清真人算卦灵验,十次有九次都能算得精准无误。
她道,“你的意思,刚刚你看出,摄政王妃跟妲己那般,被妖孽附身了?可有依据!”
玄清真人忙道:“依据,或许就在摄政王身上。
太皇太后对慕笙笙的病情本就心存疑虑,当即让人去把蔺洵请来。
蔺洵来了之后,殿上只有太皇太后。
玄清真人已经退到殿后,暗中观察。
毕竟,因为玄清真人当年紫微星的言论,蔺洵可不怎么待见他,要不然,他也不会自从五年前蔺洵放权摄政王之后,便出去云游去了,实则就是为了躲着蔺洵。
蔺洵先上来询问,“母后宣召儿臣,不知所为何事?”
太皇太后神色平静,若无其事的,借机说道:“眼瞅着年关将至,你即刻去把皇帝接回宫来吧。今年这冬天格外地冷,总不能叫他在那苦寒之地过年,倘若龙体有恙,我们可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太皇太后心疼她那宝贝孙儿,也不是头一次找理由要把皇帝接回来了,先前说皇帝生病,或者别的什么,都被蔺洵一口回绝。
如今,皇帝已经吃够了两个月的苦头,再不接回来过年,即使太皇太后这里能够糊弄,百官那边都要怨声载道,传出什么摄政王心怀叵测的说法了。
蔺洵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便也就应下,道:“儿臣明日便派人前去接皇帝回宫。”
太皇太后想起玄清道人的话,又缓缓开口,试探的询问,“今日哀家瞧着摄政王妃气色大好,与从前相比仿佛脱胎换骨,也不知,你这是给她找了什么灵丹妙药,病情恢复如此之快?”
蔺洵回答,“摄政王府两位神医坐镇,换着方法为王妃医治,想必是他们医术高明,才让王妃的病情有了起色。”
太皇太后有所疑惑,“当真?”
蔺洵瞄了一眼殿后方向,瞅见那一抹灰色的衣角,声音冷冽下来,如寒夜霜风,道:“听闻今日母后又找那玄清道人算卦,此人不过是个四处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满嘴胡言乱语,母后可千万别让他蒙骗了才是。儿臣与王妃才是母后最亲近之人,母后切莫听信他人谗言,免得生出嫌隙。”
背后躲着的玄清真人听闻此话,再察觉到那道冷厉目光,浑身一颤,赶紧缩了回去,顿时有些心虚,只怕是被发现。
太皇太后敷衍过去,“哀家只不过寻求一个心安理得,是非对错,自有判断。”
送走了蔺洵,太皇太后赶紧又把玄清真人叫出来,询问,“摄政王的卦象怎么样?”
玄清真人眉头紧皱,“贫道斗胆谏言,摄政王瞧着印堂发黑,精气有损,黑气缠身,卦象也是大凶,唯恐大祸临头!”
太皇太后一把握紧扶手,脸色发白,“为何会如此!”
难不成,真被蔺青微说中了!让慕笙笙这个短命鬼进皇室,当真有损国运!
玄清真人道:“便如贫道先前所说的,摄政王妃的命格,本就容易招惹妖孽邪祟,十六岁时就该大限已至,估计妖物便趁着她虚弱时附身,然后靠着吸取摄政王的精气,才得以存活至今。
“若不及时制止,久而久之,殿下会被吸干精气,身子损伤,永不可逆,甚至严重的,会重蹈殷商覆辙,给我大禹朝带来史无前例的劫难!”
太皇太后虽然觉得太过超乎常理,可仔细一想,玄清所说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慕笙笙早就该死了,先前都奄奄一息,差点埋进棺材冥婚,竟能活到今日,而且病情好转如此之迅速。
而且,蔺洵宠她护她,就跟被妖物迷惑了心智如出一辙!
难道!
太皇太后阴沉着脸,“你如此说法,如何验证真伪?”
玄清道人道:“太皇太后若是信不过贫道,可再多找几人前来推算这一卦!不过,并不是谁都能如贫道这般精准。”
太皇太后深知玄清算卦灵验,算准了太皇太后何时守寡,也算准了先帝短命,坐不久皇位,算准了大禹会五年换三位皇帝,若不是太皇太后费尽力气从中阻挠,他算的蔺洵称帝,恐怕也是迟早的事。
太皇太后道,“并非哀家信不过你,只是这事关重大……”
玄机真人有恃无恐模样,回答,“若想验证,可以根据贫道所说之法。
“首先,王妃是不是在十六生辰之时就曾命悬一线,险些断气,后来却又莫名死而复生。那就是妖物在王妃病重之时,趁虚附体!
“其次,她是不是喜欢与摄政王接触,每次接触之后,就会病情大好,气色红润,反观摄政王就会日渐疲倦,面容憔悴。那就是妖物接近摄政王,以双修之法,吸食摄政王精气所致。
“再者,摄政王府是不是掩埋着一具动物尸首,那便是妖物的真身。”
“还有举止反常,情绪失控,食欲大增,甚至饮食习惯大变……许多妖物附体的症状,若是仔细查一查便知真假。”
平时慕笙笙都躲在摄政王府,足不出户,太皇太后对她和蔺洵的事不是很了解,也只知道她确实是两次犯病差点死了。
难道说,真如妲己那般,真的慕笙笙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慕笙笙是妖物附体,靠着吸食蔺洵的精气活着?
太皇太后心下疑惑,还未发话。
殿外突然传来男人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大胆玄清,你可知道妖言惑众,诋毁王妃是什么罪!”
太皇太后和玄清道人纷纷朝着门口看去,就见男人背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神情,只有阳光映在他背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宛若神只一般。
是蔺洵,他还没走,一直在大殿外听着,那些宫人先前被遣散得远,无人通报。
刚刚玄清道人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听了去,故意没打断了,就是想知道他们有何目的。
虽然不知道这妖道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慕笙笙跟他的事情,不管是算卦算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途径得知的。
可蔺洵能够确定,慕笙笙绝不会是什么妖孽附体,妲己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