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县丞几分不解呢,咋就好办了?
对方再咋说都是当朝皇子,虽已被送到封地再无缘争夺皇权。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着也是皇家的人,平常人谁又敢招惹?
可正还疑惑呢,沈砚这边又下了个让他心脏砰砰的决策。
“对了,那三万白银暂且也用不上,你去安排一下,全给拨款各县,让他们尽快赈灾。”
“现下让所有百姓活下来,一切才有意义。”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让各县都写欠条。”
“等情况稍好的时候都得给我还回来。”
好在房县丞已经适应了沈砚的节奏。
否则这清空库银,和银钱有仇的做法,换作他人做这县丞肯定直接晕倒!
“是……”
“但沈大人,这库银都发出去,咱们这个月衙门各胥吏的结钱,又当如何?”
虽适应了,房县丞该问还得问清楚。
“这不有傻子要送钱嘛,百万两还不够发工资,咱衙门是镶金了?”
沈砚却不屑,说的理所当然。
房县丞这满头的青丝当即又愁白了两根!
“您不会是在说……晋阳王他,是傻子?”
“他虽在皇子中不算拔尖,可对付我等知府、县令等,那便和捏死蚂蚁一般简单。”
“毕竟封地内,藩王可行使着一定的任免权,甚至可先斩后奏……”
沈砚当然知道房县丞所言有理,这藩王拥兵自重,素来就是连当朝皇帝都的警惕三分。
他这般的小小县令,确实在人家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只不过他沈砚若然没有把握,是必不会这般轻慢的。
当他拥有暗卫这一条秘线时,他便早已知晓对方的一切秉性和行为,乃至一切信息的透明。
故即便房县丞说得天花乱坠,与他沈砚而言确实共鸣起不起来。
“行,您是前辈,当我听进去了好吧?”
“那就好,县令大人您还年轻,万事当从长计议……”
“好,去准备马车吧,等我回来我好好和你计议。”
“……”
房县丞心脏又突突了几分,他对此已然绝望,显然他是劝不了对方一点的。
“喏。”
他无力回应,并暗自承诺,下回绝不再多说哪怕一句!
但等沈砚刚走出衙门外要乘马车,却被不远处的一人喊了住。
抬眸看去,才发现喊他者竟是宁朔郡主本人。
从她略显疲惫的姿态来看,应是等他挺久的。
这衙门里渗透了不少她的眼线,想来又是第一时间地得知他的去向,故此等候。
“墨卿,若要去王府,你那辆马车连百步内都入不得。”
“坐我的吧,最起码能送你进得府内。”
虽说的有道理,但沈砚本就不是去讨好的,干嘛还客客气气听人规矩?
“不必了,太丫的招摇了。”
“更何况我又不是皇亲国戚,哪坐的起好马车,不合规矩的。”
“多谢郡主好意了。”
说着,他紧着踩着踩凳几步要上车。
“抱歉,墨卿,上回我义姐说话难听了些,我向她对你说对不起。”
“此番,我只是好意,绝不是再逼你加入,行吗?”
“本郡主尊重你的一切抉择,只想是留个好念想。”
沈砚一个头两个大,正想着怎么打发了这个粘人虫。
宁朔郡主却趁空赶忙对着银杏吩咐了两句。
银杏虽面露难色,呢哝不已,但还是悻悻地去做了安排。
哒哒哒……
没片刻,却见若干拔刀卫相护的王公马车到了跟前。
这一下就引起周围人的目光。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
这拉车的马匹越多,便象征着身份越发高贵。
而此间沈砚这马车也就一匹马拉着,哪及对方那三马同拉的大马车?
更别提那大车厢,大车轮,以及各种云纹、螭纹以及漂亮銮铃等高端装饰。
这种豪贵的凝视感,就和上一世他的普通人,看到玛莎拉蒂、大牛之类的感觉一样震撼吧。
“快看,咱们的县令大人要与郡主共乘王公马车!”
“王公贵族才能乘三马呢……难不成,沈大人已是王府的乘龙快婿?”
“打虎英雄配倾城郡主,想来风月楼又有新曲可谱,新词可唱了!”
周围的看客们,无不羡慕地看着两人。
可沈砚本就反感,再想到这些风言风语若被媳妇儿听到,必然让她伤心。
“我说过,我和王府之间,可以交换筹码,并不是绝交。”
“故郡主不必左一句右一句地解释。”
“好意我心领了,念想也没差过,不过我真的去忙了,下回再陪你胡闹吧。”
沈砚也懒得再多说,行了下官的作揖礼后,算是给足了对方的身份的尊重。
接着起身踩上踩凳上了自己拿简陋马车。
对马夫道了声:“走。”
可马夫面露难色,只不住挠脖子
就在沈砚疑惑间,噔噔噔的几声,却见狭小的马车车厢内,竟又挤入一个人来。
兀自踉跄不适的坐在了沈砚的左侧空座上。
这车厢本就挤,容下一个沈砚这般一米八几的男人,已然占据大部分。
再添上一人后,就几乎达到身子挨着身子的程度了。
“郡主……你这是干什么?”
沈砚一时都快词穷了。
“本郡主说了,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你既要去晋阳王府,若是不上我的马车,就只能把本郡主我捎上,否则情况定不如意的。”
“本郡主不想你浪费时间,能帮则帮而已!”
郡主虽话说得有理有据,却一时红透了脸。
更透着几分莫名的心酸……
哎,看来哪个时代都卷得不行啊,招个幕僚而已,至于嘛?
“什么帮忙,你只是觉着被我撂下没面子而已吧。”
但沈砚还是不留情面,无情揭露。
宁朔郡主的脸更红了,窘迫不已,急得现下就要赶紧下车去,免得在此丢人。
但她还是咬牙忍了住……
哎……好在沈砚叹了声后,还是挪开自己的大身子。
“你初心是好的,且说的也没错,罢了,我承郡主你的情了。”
他沈砚也没办法,总得给人家点面子,以后还是有用得上朔北势力的时候。
宁朔郡主则不免的转眸看向沈砚,松快些之余,又不免几分的意外。
“你不生我的气了,对吗?”
沈砚回答不了,这些事儿他并不擅长。
只是心里怪别扭的。
可宁朔却兀自笑着,像是感受到什么好事儿了般。
“真好……如此,本郡主便没白来。”
“马车师傅,请起程吧。”
马夫这辈子都没赶上给王族权贵驾过马车,以至于声音都颤抖不已,手跟得了帕金森一般。
“喏,不对,是……郡主大人!”
这一度让沈砚更头疼几分。
他不免几分怀疑,会不会被这粘人虫给害的翻车。
晋阳王府,位于并州府的核心朝阳街区。
而其周围的各番铺子酒楼,都是王府的私产,甚至于这里有着州府管辖不到的独立军卫。
当真是山高皇帝远,仅仅一个贬谪偏地的皇子,也这般弄权作术,坑人不浅。
只是让沈砚没想到的是,这宁朔郡主说的确实有道理。
本来那些个巡卫见人便拦,甚至拦着时那架着的长戟都够破马夫的衣服,沈砚甚至想动手。
没曾想宁朔郡主的一句话,这些人便立刻退下。
且没多久,还有人专门引路到府邸,开了门后,便有个一名太监且领着甲卫前来相迎。
“说对了吧,需带着本郡主才会方便。”
“以后但有这所求,尽可来找我哦……”
宁朔郡主有意的冲着扬眉,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对此沈砚不免多想了两分。
说到底,宁朔郡主乃朔北势力的代表。
这被贬谪的皇子,虽有皇权庇佑能得一封地做主,可多少也得顾及各番势力。
毕竟朔北势力之主乃他皇叔,再毕竟那势力盘踞边境三州,他怎么都得掂量掂量。
“好,多谢郡主。”
沈砚笑着回应。
但想来,这番繁文缛节的一堆事儿,当真是麻烦。
若真是他自己来,凭着他自己法子,此番早已见到人,谈上事儿了。
王府来的几人中,有两人领着马夫去马厩,而以那太监为首的其余人则领着众人往府内去。
不过就在门口处,府门刚开,太监却顿了住:“沈大人,郡主大人。”
“王府之内禁止携带私械……还请你们担待。”
说着,几名甲卫紧着上前,直接要搜沈砚身。
宁朔郡主当即斥责了一声,且还拦住众人前!
“你们家主子高低得喊我一声阿姐。”
“沈大人又乃我宁朔的上宾,你们动他便是动本郡主!”
“我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上前来!”
沈砚本以为这些个当狗的,见郡主都这般程度应该识相一些了。
谁曾想,那太监却是兰花指捻在嘴边,嘲弄地笑了笑。
“郡主大人,这里是晋阳王府,可不是淮南王府,您是搞错了吧?”
簌簌簌。
只听四周甲兵围拢,全都持弓拿箭对着两人。
“狗奴才,把老五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宁朔郡主急声起来。
啪!
那公公竟一巴掌打在郡主脸上!
“大胆!”
“王府之内岂容你玷污殿下?”
虽隔着面纱,却看到郡主小脸已然清晰的巴掌红印。
沈砚却笑了,这难道不是白给他沈砚一个理由吗?
难怪是被贬谪的皇子,不傻一定程度,也不至于让皇帝看不起。
但这也挺好,人傻又钱多,才是大好事儿。